棚户区易主后的日子,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流汹涌。温庭言深知,“下山虎”王坤在赤焰盟位高权重,折了面子又丢了地盘,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对方按兵不动,反而更让人心悬,那是在积蓄力量,等待致命一击。
他判断得没错。王坤的报复并非简单的街头火并,而是动用了更高层的关系,通过赤焰盟的元老,将压力直接传到了狂龙会总堂。指责温庭言破坏道上的规矩,擅自越界挑起争端,要求狂龙会严惩肇事者,并交还棚户区。
这已不是温庭言这个层面能应对的风波,上升到了两个帮派高层博弈的级别。
压力首先来到了执掌刑罚的刑龙这里。如何处置温庭言,如何回应赤焰盟,关乎帮会颜面与利益。总堂内意见不一,赏龙主张力保,钱龙看重实利,而其他堂主则多持观望态度。
几天后,刑龙做出了决断。他通过阿峰,给温庭言传来了一句简洁的话:“约王坤,摆和头酒。你跟我一起去。”
“和头酒”,江湖上解决争端的传统方式。温庭言明白,刑龙堂主这是要亲自出面,为他平事。这既是庇护,也是一种姿态——他刑龙要保的人,赤焰盟也得给几分薄面。
地点定在城郊一家不对外营业的私人会所,隐秘,安静。
当晚,温庭言跟着刑龙准时抵达。刑龙只带了两个贴身手下,气场沉静,不怒自威。温庭言则沉默地跟在身后,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稳。
没多久,“下山虎”王坤也到了,带着几个心腹,脸色阴沉,一进门,目光就如刀子般剐在温庭言身上,毫不掩饰杀意。
酒菜上桌,气氛却冰冷得能凝出水来。寒暄过后,刑龙直接切入正题,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堂主,小辈不懂事,冲撞了贵帮。今天这杯酒,我代他赔罪。” 他举了举杯,但王坤动也没动。
“刑龙,少来这套!” 王坤一拍桌子,碗碟乱颤,“赔罪?我死了几个兄弟,丢了一整块地盘,一杯酒就完了?你们狂龙会是不是太不把我王坤放在眼里了?”
“江湖事,江湖了。死了人,是学艺不精。丢了地,是守不住。” 刑龙语气依旧平淡,但话里的硬气却展露无遗,“今天请你来,是给赤焰盟面子,不是怕了你王坤。”
王坤脸色铁青,眼看就要掀桌。
这时,刑龙对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立刻提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皮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满满一箱的百元大钞。
“这里是一百万。” 刑龙看着王坤,目光锐利,“不是赔给你那些死鬼兄弟的安家费,他们的命,不值这个价。这是给你王堂主个人的‘茶钱’。棚户区的事,到此为止。你点头,钱拿走,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若不点头……”
刑龙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这不是赔偿,是封口费,更是最后通牒。接受,大家都有台阶下;拒绝,就意味着全面开战,而责任,将由他王坤来负。
王坤死死盯着那箱钱,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肌肉抽搐。他当然想弄死温庭言,但更清楚,为了一个已经丢掉的、油水不多的棚户区,和狂龙会的实权堂主刑龙全面开战,上面的大佬未必会支持他。这一百万,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也是他下台的最佳台阶。
沉默,压抑的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最终,王坤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合上皮箱,递给旁边的手下,恶狠狠地瞪了温庭言一眼,然后对刑龙撂下一句:“刑龙,算你狠!这钱,我收了!但管好你的人,再有下次,我定把他剁碎了喂狗!”
说完,他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刑龙和温庭言等人。
刑龙这才慢慢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看也没看温庭言,淡淡说道:“事情,暂时了了。这一百万,从你以后棚户区的份子钱里扣。”
温庭言心中一震,立刻躬身道:“是,刑龙堂主!谢谢堂主!” 他明白,这一百万,刑龙是在帮他垫付,但需要他自己赚回来。这是恩,也是债。
“别谢太早。” 刑龙放下筷子,目光如电般射向温庭言,“王坤是头记仇的狼,不会真罢休。我帮你这次,是看在你还有几分胆色,也看在邢龙的面子上。以后的路,更险。好自为之。”
“庭言明白!” 温庭言重重应道。他清楚,刑龙用一百万和自身的威势,暂时压下了这场风暴,但也将他温庭言更紧地绑在了刑龙、乃至整个狂龙会的战车上。他欠下了一个大人情,未来必须用更大的价值和忠诚来偿还。
走出会所,夜风清冷。温庭言知道,危机只是暂解,真正的挑战,现在才真正开始。他必须更快地变得强大,才能在这虎狼环伺的江湖中,真正立足。
第二百一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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