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外面的场景确实各有不同。
赵黑虎带着人马耀武扬威地离去,长街上只留下那尊头顶开裂的石狮子,和满街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虽夜已晚,但对街的醉风楼里依旧灯火通明,气氛已然炸开了锅。
“那顾长乐真是个软蛋啊!被人欺负到这份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不是嘛,换我早就拼了!”
“拼?拿什么拼?没见黑虎帮那阵仗?”
食客们议论纷纷,而那位说书人先生——百里说,则被众人围在了中央。
“百里先生,您给评评,这事儿叫什么说头?”
百里说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手中醒木“啪”地一拍,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各位,依在下看,此事大有玄机啊!方才那一幕,正应了一句古话,叫作——恶虎咆哮劈山门,懒龙垂首避凡尘!”他摇头晃脑,一脸高深莫测。
“哦?”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那赵黑虎看似威猛,实则不过是仗势欺人的恶犬,叫得越响,底气越虚。而那顾馆主,面对羞辱,不惊不怒,不争不辩,只一句‘吵我睡觉’,这是何等境界?”
百里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叫‘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此非懦弱,乃是深不可测的定力啊!诸位,且等着看吧,这安乐镇,怕是要出一段了不得的传奇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半信半疑,有的人嗤之以鼻,觉得他纯属胡扯,有的人却抚掌称妙,觉得这解读新奇有趣。
一时间,酒楼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顾休的窝囊,成了镇民们最新的下酒菜。
与此同时,黑虎帮的堂口里,酒肉飘香,喧嚣震天。
赵黑虎正大摆庆功宴,他喝得满脸通红,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对满堂手下吹嘘道:
“都看见了吧?那姓顾的就是个废物点心!三天!三天后,老子就带你们把那破武馆给铲平了!”
“帮主威武!”
“虎爷神勇!”
“以后这安乐镇,就是咱们的天下!”帮众们一片欢呼。
赵黑虎得意地哈哈大笑:
“苟县尉已经许诺了,事成之后,就提我当安乐镇的巡检!到时候,咱们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谁还敢跟咱们横!”
整个安乐镇,都笼罩在一种不安的氛围中。
药铺的老板摇头叹息,默默准备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材,觉得那师徒俩怕是要遭殃。
铁匠铺里,老师傅告诫徒弟,江湖事,少掺和。
街边的孩童们则有样学样,拿着木棍劈砍着路边的石头,嘴里模仿着赵黑虎的吼叫。
喧嚣与骚动,沉默与等待,交织成了安乐镇的夜晚。
黑虎帮下达的最后通牒的第一天,顾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神清气爽。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舒服得让他差点又睡了过去。
石敢当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在厨房和院子间来回踱步。
他一夜没睡,心里像揣着一窝兔子,七上八下。
“敢当。”
顾休懒洋洋的声音从大堂传来。
石敢当一个激灵,连忙跑了过去,紧张地问:“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顾休罕见地没有躺着,而是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他上下打量着石敢当,缓缓点头,用一种欣慰而深沉的语气说道:
“不错。一夜苦思,心境不乱,虽有忧色,未见怯意。为师的考验,你算是通过了。”
“考……考验?”
石敢当一脸茫然。
顾休高深莫测地说道。
“然也。大敌当前,方见本心。你若昨夜选择逃避,或是吵嚷不休,便证明你道心不坚,不堪造就。如今看来,你心性纯良,意志坚定,总算没堕了我懒人武馆的门楣。”
石敢当听得云里雾里,但“不堪造就”和“道心不坚”这几个词他听懂了。
他猛然意识到,原来前几日师父的无动于衷,都是在考验自己!
一股巨大的感动与委屈涌上心头,石敢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得热泪盈眶,磕头如捣蒜。
“师父!弟子愚钝!弟子……弟子错怪您了!”
顾休摆了摆手,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
“痴儿,起来吧,既然你已通过考验,为师今日,便将本门镇派心法传授于你。”
“镇派心法?!”
石敢当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前几日的绝望和委屈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尽的狂喜。
他坚信,师父压箱底的绝世神功,终于要重现江湖了!
然而,顾休领着他去的“传功圣地”,却不是什么密室石窟,而是油烟味十足的厨房。
“师父,我们这是……”
顾休指着那口黑漆漆的大铁锅和熊熊燃烧的灶火,沉声道,“看好了,这便是本门心法第一课——炼化纯阳内力!”
“啊?”
石敢当彻底懵了。
“所谓内力,不过是精气神的聚合。火,便是天地间至纯至阳之物。”
顾休一脸严肃地胡说八道。
“你要做的,就是用心去感受这火焰的每一次跳动,精准地控制它的强弱大小。火候随心,内力自生!何时你能让锅里的油温说热就热,说冷就冷,你的纯阳内力便算小成了!”
接着,他又指向院里那口半人高的大水缸。
“此乃第二课,锤炼根骨!从今天起,你每日挑水,需举重若轻,落地无声。缸中之水,不得溅出一滴。何时你能挑着满担的水健步如飞,身形稳如老狗,你的根骨便算得上坚实了。”
最后,顾休拿起案板上的一根白萝卜,和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
“此为第三课,磨砺剑心!眼为心之窗,刀为手之延。你的刀,要比你的眼睛看得更清。切出的每一片萝卜,都要薄如蝉翼,透光而不破。何时你的心中只有刀,刀即是你,你的剑心,才算真正澄明!”
石敢当被这套“纯阳内力”、“锤炼根骨”、“磨砺剑心”的理论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却玄之又玄,他只觉得师父果然是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
他热血沸腾,接过菜刀,激动地问道。
“师父,这……这神功叫什么名字?”
顾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随口道:
“就叫……随心所欲诀吧。”
这名字一出,石敢当更是浑身剧震。随心所欲!
这是何等霸气,何等逍遥的境界!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神功大成,一刀劈开山河,一锅颠覆乾坤的伟岸身姿!
从此,石敢当对这套《随心所欲诀》信以为真,开始废寝忘食地在厨房里“修炼”。
他把对黑虎帮的满腔愤怒,和保护师父的坚定决心,全都化作了无穷的动力,投入到了颠勺、切菜、和面之中。
他的厨艺,在愤怒和信念的双重驱动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突飞猛进。
而这一幕,又落入了对街醉风楼上说书人百里说的眼中。
他正为自己的“懒龙神话”寻找新的素材,恰好看到石敢当在院子里,以一种极其稳健的马步姿势,双手抱着一个巨大的面盆,有节奏地揉捏着面团。
他的师父顾休,则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惬意地闭目养神。
百里说惊为天人,一拍大腿,对身边的茶客激动地说道:
“各位快看!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高人传功!于最平凡处见真章!那徒弟的马步,稳如泰山,气沉丹田,分明是极上乘的筑基功夫!那师父看似在睡觉,实则神游太虚,以意念指点徒儿!哎呀,这安乐镇的传奇,今天又添新篇章了!”
第一天,就在石敢当挥汗如雨的“修炼”和顾休心安理得的酣睡中悄然过去。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武馆大门上,那道被赵黑虎砍出的裂痕,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刺眼。
距离最后期限,还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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