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月楼“真情流露”后,谢清予消停了几日未曾出府,倒是门房收到了几张帖子。
连翘一一看过,挑出一张呈上来:“公主,永安侯府的帖子,李小姐邀您去西郊跑马呢!”
“李小姐不是随李老夫人去琼州了吗,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紫苏一边整理妆匣,一边问道。
谢清予接过帖子,瞧着上头不甚齐整的墨字,摇头失笑:“上旬来信还道琼州好极,恨不能将我哄过去,如今不过月余就跑了回来,想来侯爷又该头疼了。”
想到李小姐往日那些“壮举”,连素来沉稳的茯苓都忍不住轻笑:“侯爷儒雅,夫人也娴静,却不知李小姐这跳脱性子随了谁。”
次日清晨。
天光尚未大亮,李长乐便一身火红骑装,闯进谢清予闺房,蹲在床边催促:“快起来!再磨蹭一会儿咱们可真要输了!”
谢清予迷迷糊糊地把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闷闷传来:“你自己定的赌约,可别赖上我。”
“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李长乐才不吃这套,伸手就把人从锦被里挖出来:“那可是琼州才有的彩珠,颗颗圆润,价值百金呢!在日光下能透出七彩流光,好看极……”
某人闻言,倏地睁开眼,眸中清亮一片:“紫苏,备马!”
一个时辰后,西郊密林外。
秋色正浓,层林尽染。
李长乐一眼就瞧见远处伫立的两道身影,立刻挥臂高呼:“哥哥!小舅舅!我们来啦!”
少女明媚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吴虞转过头,见两骑疾驰而来,转瞬就到了眼前。
一身劲装的男子拱手一礼,声音清朗:“琼州吴虞,见过公主。”不同于京中子弟的温文,反倒带着几分疏朗的海风气息。
“无须多礼。”谢清予翻身下马,一身绛紫色骑装很是飒爽。
一旁的李牧亦微微躬身,语气温和:“小妹无状,惊扰公主了。”
李长乐扯着谢清予避到一旁,回头冲她哥做了个鬼脸:“哥哥好生拘泥,难怪阿予不喜欢你。”
吴虞闻言眉梢一挑,抱臂瞥了一眼身侧的大外甥,眼中满是玩味的探究。
只是这瓜,谢清予本人也是第一次吃呢!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
晨光熹微,落在李牧清俊的侧脸上,眉目疏朗,气质温雅,此刻正不闪不避地朝她望来。
谢清予连忙摆手,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李长乐却不服,拽着她袖子不依不饶:“去年你及笄礼后,我问你可愿意嫁给我哥哥,你当时怎么答我的?”
她说了啥?
谢清予一怔,努力回想片刻,才试探着开口:“李公子才学斐然,出类拔萃,乃人中翘楚?”
“可你还说他清正有余,稍显无趣,于你不配。”李长乐补了一刀。
谢清予闭了闭眼,她就不该来。
有一说一,她对李牧确实从未有过半分非分之想,并非对方不够出色,恰恰相反,他太过惊才绝艳,如皓月当空,清风朗朗,让她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
这个在书中仅寥寥数笔的状元郎,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却心系黎民,笔下数篇针砭时弊、力主革新的文章字字珠玑。
后来……在男主篡位后,以一纸泣血檄文,痛斥其戕害忠良、暴虐无道,最终被折断手脚,秘密囚禁至死……
秋风飒飒而过,卷起漫天红叶,纷扬如雨。
李牧静默片刻,竟颔首轻声应道:“公主所言,确有道理。”
吴虞在一旁暗自摇头。
大外甥,真可怜!
“舅舅,要不你就把那彩珠给我吧,你一个大男人拿来做什么!”一旁李长乐却是已攥住吴虞的袖子,开始耍赖。
吴虞嗤笑一声,利落地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又想这招?门儿都没有!追得上我,再说!”
话音未落,已策马奔出。
“怕你不成!”李长乐不甘示弱,一跃而起,追了出去:“阿予,快点!”
谢清予马术只算娴熟,不敢放开了追,不一会儿前方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层层秋色之中。
有哒哒的马蹄靠近,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
两人并辔而行,任由马蹄踏碎枯枝,发出清脆声响,林中寂静,只闻风过树梢的沙沙轻吟。
“秋闱不日就要放榜,旁人都心焦如焚,怕只有李公子如此淡然。”
“既已尽力,多思无益。”李牧声音温和,如这秋日暖阳。
片刻沉默后,他却忽然轻笑一声,侧头问道:“我果真……很无趣吗?”
谢清予:“……”
现在去把李长乐抓回来灭口还来得及吗?
她干脆勒停马匹,转身望向对方,目光恳切:“方才所言,只是我同长乐的嬉闹之语,万勿放在心上。李公子栋梁之才,日后必是造福万民之文贤,流芳青史。”
这样的高岭之花,她只配仰望好吧!
李牧闻言微微一怔,眸中似有微光闪过。
良久,才怅然道:“‘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某自幼习文练武,不曾懈怠,唯盼能将一身所学,报效大周,福泽于民。”
“此前游学一遭,才窥见这世间污浊,惴惴彷徨。”
“公主这般期许,李某唯恐……终究辜负。”
谢清予望着他眼中的迷茫与沉重,忽而扬唇一笑,朗声道:“有道是‘当时年少掷春光,花马踏蹄酒溅香。’李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我信你!”
骏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飞扬的身影。
李牧驻马原地,默然片刻,缓缓抬手,恰好接住一片翩跹而下的枫叶。
色泽殷红,脉络清晰。
他轻轻收拢掌心,将其藏入袖中。
跑了半日,直至日头偏西,几人方才尽兴而归。
李长乐捧着那只描金嵌贝的木匣爱不释手,对着谢清予眉飞色舞:“阿予你是不知,琼州那海湾才叫好玩!每日退潮后,沙滩上遍地是宝,只需带个小夹棍,便能捡到许多奇形怪状的海货!还有磨盘那么大的贝壳呢!”
吴虞牛饮了一杯茶水,毫不客气地拆台:“那唤作砗磲,海湾捡不到,得驾船出海,九死一生也不一定捞到。”
李长乐一噎,却也不恼,只宝贝似的晃了晃匣子里流光溢彩的珠子,万分不舍地递到谢清予面前:“喏,说好赢了就给你的。”
谢清予看她那肉疼的模样,不由好笑:“你既这般喜欢,自己留着便是。”
“你不是喜欢嘛,我下回去琼州再找就是了!”李长乐毅然决然地推过去,偏过头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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