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和人差不多,在没有帮助的时候还能咬牙硬挺,一旦看到有人来帮自己了,身上最后那道劲便彻底松懈了下来。黄风也是如此,当他看到阿青的那一刻时,整个身体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则已经在阿青的小屋内了。温暖的火炉,松软的床垫。受伤的腿也被包扎处理妥当,一切都是那么惬意美好。
“你总算醒了。”一个粗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黄风转过头,看见阿青正蹲在壁炉旁,拿着一根木棍拨弄着炉中的火堆,上面吊着个陶罐,正煮着什么东西,冒着热气。
“我睡了多久?”黄风问道,声音干涩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发出的。
“三天。”阿青起身,舀了一碗药汤端过来,“你腿上的伤不简单,冻气入骨,再晚点发现,你这腿就保不住了。”
黄风勉强撑起身子,接过药碗。黑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他皱了皱眉,还是一饮而尽。药汤温热,顺着喉咙滑下,顿时觉得浑身暖和了许多。
“多谢了,阿青。”黄风将碗递回去,真诚地说道。
“客气啥哦,”阿青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大哥你出去后,小弟真是替你担心的不得了,吃不下睡不着的。不过你说奇怪不,我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给我指引一般,告诉我大哥你有难了,让我赶紧过去找你,甚至去的方向、路线都能清晰的在心里展示出来。我就是跟着这个心中的指引才找到大哥你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啊?”
黄风笑而不语,知道这是之前给他种的精神种子起的作用,在自己危难的时候,可能是神识自主的给接受精神种子的个体发出求救信号。
“大哥,你这伤是咋弄的啊?”阿青关切的问道。
“遇上点意外。”黄风想是简单带过,不想多提与邱道长和狐媚娘的那场恶斗。另外有了黄风寨的事情,自己也不想让他掺和进来。觉得让他知道的太多,对他不利。还是让他在万妖山上做一只快乐的小妖吧。
“我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你这好像是被针扎的,又多又细的,但这万妖山上能造成这种伤口的似乎也只有豪猪了,不过你的创伤明显要比豪猪的刺细的多。我猜啊,应该不是本地妖干的,你是不是遇上仇家了啊?”自从黄风醒了,阿青的嘴就停不下来。黄风无奈,只得继续解释道,“出门碰上个老熟人,这不切磋了几下,不小心被他的浮尘伤到了,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没想到后面会这么严重。”
“浮尘?”阿青不解的说道,“这玩意儿不就是个掸灰尘的么?有谁拿钢针做浮尘的,我看啊,对方肯定是没安好心!”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黄风耐心的解释道,“这浮尘并非钢针所做,只是由内力灌入所致,厉害的人,还能做到飞叶伤人呢。”
“不是说切磋么,怎么还灌内力,这不成玩真的了?”阿青嘟囔着说道,“大哥啊,你之前临走的时候说出去躲躲,是不是就是躲他啊?”
“哎~,呵呵~,差不多吧”黄风打着哈哈说道,“这家伙就喜欢和人打架,没打赢还追着人家不放,实在是厌烦的很。”
“是啊?”阿青似乎来了兴趣,“这脾气和我挺像的,谁要是敢惹我,我也会追着不放。哪天大哥给我介绍认识认识啊?”
黄风眼见阿青越说越离谱。于是也没接他的话茬,想着动动自己受伤的腿,看看情况。哪知刚一抬起腿,那股钻心的疼痛就袭来,疼得黄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别动啊!”阿青见状,赶忙轻轻按住,“你这腿还没好,现在还不能动,还得将养几天,你瞅瞅,又渗血了吧。一会儿还得给你重新包扎下。”
又将养了数日,黄风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也能下地溜达溜达了。算算日子,距离媚娘的十日之约也差不多了。于是,准备了点酒肉打算出门。
阿青见状又凑了过来,“大哥,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黄风倒也没有隐瞒,直接道,“我去下灵狐弯。”
“哟嚯~”阿青双眼顿时放光,“大哥好兴致啊,这腿上刚好就想风月啊?”
“扯淡!”黄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是去办事!”
“那种地方能办什么事啊?还不是风花雪月啊?带我一起去呗?我给你拿礼物”阿青嬉皮笑脸的央求道。
黄风被搞的是哭笑不得,只得耐心劝说道,“我是请狐媚娘帮忙去的,想让她给我引荐下青狮岭青毛大圣,他不是文殊菩萨的坐骑么?找他了解下西天。”
“狐媚娘?”阿青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可是灵狐弯的金字招牌,多少人花重金就为了见她一面,那也是求而不得,你能请得动她帮忙?”
“是啊,我们是朋友。”黄风一脸认真的说道。
阿青顿时满脸的崇拜,“大哥,你看在这些日子,我给你端茶送水,将养身体的份上,就带我去吧?我这辈子能去一次灵狐弯,找个妹子美一下,死也值了!我还没碰过妹子呢!”
黄风一脸鄙视的看了下阿青,正想狠狠训斥下他,想想还是算了。人各有志,只要能活的开心,咋活不是活呢?不过眼下还是要安抚下,“阿青,你别着急啊,我这次去先办正事,要是提出那种要求,会让人看轻的,到时候误了正事就麻烦了。”
阿青欲言又止,满脸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让黄风不得不拍着胸脯保证道,“兄弟,你放心,等我办完正事,我一定央求狐媚娘让你去那里快活快活的。哥哥保证!”
见黄风这么说,阿青总算脸上有了笑意,也没有再做纠缠。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递给黄风,“这是我藏的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你备在身上,腿伤刚好,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啊!”
“我就是去打听点事,别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黄风安慰道,“我去去就回啊!”
黄风接过包裹,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暖流。
告别了阿青,黄风带着礼物去了灵狐弯。
还是那个结界,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黄风还是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只不过,这次早有两位妖艳的女子在此恭候。
见黄风走来,忙迎上去搭话,“来者可是黄风先生?”声音如清泉击石。
黄风点头:“正是在下。应媚娘姐姐十日之约前来拜访。”
女子相视一笑道,“这么多年了,难得姐姐又认了个弟弟,特地让我们在此恭候,请随我们来。”
黄风听了有些窘态,只得干咳了一声以示掩盖,引路的女子见了笑意更浓了。
跟随女子穿过溪畔小径,黄风目光四顾,虽然之前神识造访过一次,然目之所及,又是另一番仙境。
进了临香洞,来到狐媚娘居室门口,二位引路女子停下脚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姐姐就在屋内等候,先生请自便。”说罢翩翩万福后,便悄然离去。
黄风整了整仪容,在门外高声道,“小弟黄风到此,请姐姐安!”
“进来吧。”屋里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黄风这才推门而入,但见狐媚娘端坐于桌旁,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专注地沏茶。
日她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裙,外罩轻纱,乌黑长发简单挽起,斜插一支玉簪。少了那日的妖艳魅惑,多了几分清雅脱俗。若不是见过其九尾狐本像,黄风还真有点心动。
“小弟弟别来无恙否?”狐媚娘抬头微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黄风将礼物放在桌上,拱手道:“承蒙关心,一切安好。初来贵地,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自产的酒水和些山货,权当孝敬姐姐的,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媚娘也没在意这些东西。倒是黄风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得很是受用。但见媚娘和颜悦色的给黄风的桌前放了杯子,亲自为其斟茶道,“来,弟弟,尝尝姐姐今天刚泡的桂花茶!”
茶汤清澈,香气扑鼻,黄风忍不住端起杯子灌了一口,有点烫,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媚娘见了掩面一笑,顿觉这个憨憨的弟弟甚是可爱,也没那么生分了。于是,以袖遮杯,轻轻抿了一口,给黄风打了个样,然后朝着黄风招招手,那意思让其挪挪凳子,坐近了说话。
品过茶后,狐媚娘步入正题:“姐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说动上仙答应见你一面的哦,你怎么谢我呢?”
黄风挠了挠头道,“姐姐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弟弟我无以为报。渡劫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但凡我找到师父,还是师父来找我,我都要打听清楚给姐姐一个交代。”
说罢,拿起桌上的一坛酒,拍去酒封,给媚娘倒了一杯,“弟弟喝了姐姐的茶,姐姐也尝尝弟弟亲自酿的酒吧。”
“既然弟弟如此盛情,那就小酌一杯,你也满上,我们就这引荐成功干一杯吧”说罢,端起酒杯,黄风连忙也给自己满了一杯,和媚娘碰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
“好酒!”风月场的老手,那也是品酒无数,能被媚娘称之为好酒的,自然不是凡品,“我这临香洞也是美酒无数,似乎都没有眼下这酒好,酒液清澈透明,香气幽雅舒适,入口醇和浓郁,饮后干爽味长,确实是难得的好酒!”
“姐姐喜欢,下次弟弟再多带点来便是。”黄风见媚娘喜欢,心里自是高兴。
“如此佳酿,得知不易,姐姐岂能夺人之美,”媚娘摆手道,“不过,你去青狮岭倒是可以带几坛子过去,那上仙最是喜欢饮酒,如此好酒也能让你事半功倍。”
“多谢姐姐提醒,”黄风试探着问道,“那我们大概定在何时去见青毛大圣呢?”
“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便带你上山”媚娘道,“你今晚就在这临香洞暂住一晚,如何?”
“若能如此甚好,”黄风略显迟疑道,“只是这酒......?”
“哦~,这酒嘛,你先把桌上的带过去,姐姐这里以后再说,我还怕你少了我的不成?”媚娘打趣道,看来真没把黄风当外人了。
“您真是我的亲姐姐!”黄风马屁拍的哐哐响。
媚娘高兴道,“就你嘴甜,哄我开心。这会子我这边客人要多了,就不陪你了”说罢叫了门外的一个妹妹进来,嘱咐道,“胡玲妹子,你领着我这弟弟到西厢房歇息去吧,顺便把晚膳也给他备了。”
“是”胡玲领命欲带黄风离开。这时,媚娘又开口了,“弟弟啊,你头回来我这临香洞,姐姐给你安排两个妹妹作陪如何?这里的妹妹可都是极品哦!”
黄风哪敢消受这些,连忙推辞。媚娘见其推的真切,也不强求,随他去了。
黄风随着胡玲来到西厢房,推开房门,胡玲让黄风独自先休息下,自己则去替他准备膳食去了。
黄风无聊,独自欣赏起屋内陈设。但见月洞门隔扇将空间巧妙分隔,透雕西番莲纹的楣子间漫垂着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一座鎏金螭兽香炉静静吐着迦南香,白烟袅娜如絮,在光影中盘桓不散。
墙面裱着浅碧云纹锦缎,悬一轴褪了火气的山水小卷,题着“松溪清话”。紫檀云石案上设着古琴,琴穗低垂,旁边汝窑天青釉弦瓶中供一枝单瓣白山茶,花瓣边缘凝着细微的倦意。
花梨木拔步床四周垂着素银纱帐,帐顶悬一枚镂空银熏球,暗香浮动。锦被叠得齐整,石青缎面绣着疏落的折枝梅,枕畔却有意无意落着半阕写于薛涛笺上的小令:“微雨湿春衫……”
临窗的多宝格列着青铜觚、钧窑盏等雅物,最显眼处却空着一格,似是新撤去了什么。湘竹帘半卷,露出窗外一角精心修剪的竹丛,细雨正顺着竹叶尖缓缓滴落。
地面铺着缠枝莲纹的栽绒毯,脚踏处略略凹陷。角落黑漆描金衣架上挂着一件男子霁青缂丝氅衣,衣摆银线暗绣的云纹在烛光下偶尔流转,如暗夜微星。
真是,玉碗盛香凝琥珀,琉璃榻暖卧麒麟。 最是销魂难画处,博山炉绕媚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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