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天池山,我因断尾重生,一时心神激荡,未能完全收敛妖气,引来了万妖山方向阐教仙道的注意。”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他们追杀而至,我因道行尚可,又是反向潜往万妖山地域,出乎他们意料。加之……当时弟弟你为了引开部分追兵,暴露了行踪,他们大部分力量便被你吸引了去。”
黄风闻言,心中一紧,当年那场仓皇逃窜的记忆再次浮现。
媚娘继续道:“我一路隐匿,专挑深山老林行走。唯有途经西城关隘时不得不稍作伪装。幸得这副皮囊尚可,又略通魅惑之术,寻常盘查询问,倒也能应付过去。”说到这里,她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冷意,“若遇上些特别不长眼、纠缠不休的,姐姐我也不介意将其引入僻静处,施以魅惑,吸其精元,滋养修为罢了。故而一路行来,倒也无甚阻碍。”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但黄风却能想象到,那一路绝非她说的这般轻松,必然是踏着荆棘与尸骨前行。
“后来,我依着你当年所说的大致方位,寻到了你的故土——南云山脉。”媚娘看向黄风,眼中多了一丝温和,“那茫茫群山,广袤无尽。我耗费了十数年光阴,几乎踏遍了那片山峦,才终于在地下近千米深处,感应到了几件残破的铜制球体,那上面,还残留着你师父渡劫时引动的些许天地法则气息。”
她描述着当时触摸那些深埋地底、锈迹斑斑的铜球时的感受:“那气息虽微弱残破,却让我对天劫之力,有了更深一层的模糊认知。彼时我便想到,这天池山寒潭,灵气充沛,天地法则显化亦比别处清晰,岂非正是借此感悟、应对天劫的绝佳之地?”
于是,她毅然重返这天池寒潭,潜修于这极寒之地,日夜感受着天地法则的脉络与韵律。“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脑中那代表天劫降临的倒计时,终于归于寂灭。”媚娘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黄风却能感受到那份山雨欲来的紧张。
“渡劫之时,我引动在此感悟的法则,调动整个寒潭之水!此水至阴至寒,在渊为柔水,离渊则化坚冰,硬逾磐石!”她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当初搏命时的决绝,“我便以此冰为甲,以九尾天狐的强横肉身为本,硬生生抗下了前八道毁天灭地的雷劫!”
黄风听得屏息,仿佛能看到那冰屑纷飞、狐影傲立的惊险场面。
“待到第八道雷劫散去,我已九尾尽断,妖丹欲裂,狼狈不堪,几乎油尽灯枯。”媚娘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那是劫后余生的悸动,“而那最后一道,凝聚了前八道所有毁灭意志的终极天雷,已轰然降临!我拼尽最后余力,将残余的寒潭之水尽数化为冰盾托举而上……就在冰盾破碎,天雷即将将我化为飞灰的刹那——”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感激:“一道若有若无、却蕴含着无上神圣气息的屏障,飘然而至,恰到好处地挡在了我与天雷之间。那屏障硬生生抗住了这必杀一击,在天雷消散的瞬间,它也随之破碎、溟灭,仿佛从未出现。”
“我得以在第十道代表着生机与馈赠的祥瑞天光中重塑妖躯,凝练仙根,至此,才算真正褪去凡胎,位列仙班。”媚娘轻声道,“我知道,能有今日,全赖那最后关头的神秘屏障。那屏障上的神之气息,是如此浩瀚、神圣,不容亵渎。”
飞升之后的媚娘,立刻朝着感应到的方向跪地叩首,诚心感谢。“随后,西王母娘娘的法旨便直接降临于我的神识之中。”媚娘的语气变得恭谨,“娘娘言道,见我天资尚可,慧根不俗,又是女儿身,能在这瑶池圣地凭借自身扛过八道天雷,实属不易,若就此陨落实在可惜,故而出手相助,也算是一场缘分。”
“接着,娘娘话锋一转,言明这瑶池仙境,如今只有一位土地神打理,尚缺一位守护山域、维系清净的仙职,问我可愿常驻天池山,担任这守护之神。”媚娘看向黄风,微微一笑,“弟弟你说,姐姐我当时,可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她便顺理成章地投在了西王母门下,成了这昆仑天池山的一位守护仙官,道号‘白狐仙子’,负责巡守山域,维系此地清净,同时也算是有了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不必再如浮萍般在三界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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