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夜色。苏桐站在角楼下,目光落在那匹疾驰而来的黑马身上。士兵滚落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军报。
她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面微湿,是连夜赶路沾上的露水。她没有拆开,而是转身快步走入角楼。烛火已在案前燃起,舆图摊开,最北端那个红点依旧刺目。
她将新军报放在一旁,先取过小校递来的密函。上面写着:石岭口辰时发现北方地平线有尘雾升起,持续半个时辰未散。风向偏东南,土壤湿度下降两成。最后一行字格外醒目——“地上无蹄印,似人为扬土。”
苏桐走到舆图前,重新比对三日来的记录。风向稳定,飞鸟断迁,尘雾无痕。她取出沙盘,将云州道下游河道设为主攻假想点,在雁门关西侧划出伏兵潜渡区。又在石岭口后方布下三层哨探网,形成诱敌深入、侧翼包抄的雏形。
她提笔写下一道令函:“即日起,启用黑驿系统。七组双人斥候沿三条古道北上,每组携带不同颜色羽箭为号,遇紧急情况可直送皇城,不必经官驿中转。”
亲卫领命而出。脚步声刚落,她又唤来另一人:“命工部匠籍中可信者混入民夫队伍,以修堤为名驻扎河岸。夜间用铜铃阵监听地下震动,一旦发现大规模掘进或车马通行,立即鸣铃三响。”
命令传下后,她提笔拟写《汛期防务协同演练补充令》。文书以内阁名义下发,要求石岭口、雁门关、云州道三地守将即刻组织夜间防汛拉练,实则完成实战换防训练。
她知道,正规军调动需兵部批文,程序繁琐且易泄密。地方守将多持观望态度,不会轻易听命。唯有借“防汛”之名,才能绕过层层阻碍。
尉迟凌峰此时赶到,披甲未卸。他看过密报后问:“你打算如何布防?”
苏桐指向沙盘:“敌若炸堤引洪,主攻必在云州道下游。此处河床干涸,淤塞严重,水势一旦冲开,可直灌我两处主营。他们选这个时候集结,不是试探,是准备动手。”
尉迟凌峰点头:“但无确凿证据,难以说服兵部提前调兵。”
“我们不需要说服。”她说,“我已经让工匠加固堤坝,增设排水口。所有行动都以‘工程维护’为由,户部无法拒绝一项防汛工程。”
尉迟凌峰沉默片刻:“若敌多路并进呢?”
“那就让他们进来。”她手指轻点沙盘,“一线固守耗敌,二线机动策应,三线奇袭断粮。我在敌国铁矿通道必经山谷部署一支轻装突击队,待其深入后切断补给线,逼其退兵。”
她将全案命名为“引蛇出洞·断尾计划”。尉迟凌峰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你已想得周全。”他说,“我这就带人赶赴前线,协调各隘口布防。”
“去吧。”苏桐说,“记住,所有兵力以‘巡河队’‘采石役’身份入驻关键位置,不可暴露编制。”
尉迟凌峰抱拳离去。角楼内只剩她一人。烛火映着她的脸,轮廓分明。她拿起桌上那碗汤,早已凉透,她看了一眼,放下。
她取出皇帝亲授的《边军补给调配令》,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新的指令。随即打开抽屉,取出近三年敌军作战档案,整理出六次春季突袭记录,全部附有“借水势破防”的战术描述。
她将这些资料归入《边防预警备忘录》,标题仍写“汛期防务协同演练”,内容却已是完整的防御部署方案。
这时,亲卫回来复命:“黑驿七组斥候已出发,三名懂水利的匠人随军北上,暗查河道底部是否被挖松。若有异常,立即回报。”
苏桐点头:“继续盯紧铜铃阵和烽台密语传讯。每一炷香时间必须确认一次联络畅通。”
亲卫应声退下。小校守在门口,随时准备传递消息。角楼值夜将士全员进入二级警戒,灯火通明,走动无声。
她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夜风扑面,吹动披风。远处城门紧闭,街巷寂静。唯有城墙上的火把,一盏接一盏,连成一条红线。
她知道,敌人不会只攻一处。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唤来另一名亲卫:“明日清晨,再派两人沿西线古道潜行,务必查明是否有隐蔽营地。若发现炊烟残迹或废弃物资,立即上报。”
亲卫领命而去。她回到案前,拿起那封尚未拆阅的加急军报。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打开。她先把先前几份密函重新整理,按时间顺序排列,再将沙盘上的标记逐一核对。确认无误后,才撕开信封。
信纸展开,她快速扫过内容。眉头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平静。她将信收入袖中,转身走向门口。
“传令下去。”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所有‘防汛工程’转入一级戒备。工匠转为战勤组,明日卯时前完成全部堤坝加固与哨卡布设。”
她说完,站在门前,望着北方的地平线。风更大了,吹得檐角铜铃轻响。
她抬起手,按在刀柄上。掌心传来熟悉的冷硬质感。
远处,又响起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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