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冲入皇城,士兵翻身下马时腿一软,跪倒在石阶前。他双手捧上军报,声音沙哑:“北境……有变。”
苏桐接过信,指尖触到纸面微潮,是连夜赶路沾上的夜露。她展开细看,眉头渐紧。信中只写敌骑在石岭口外集结,未见旗帜,也无号令,却已持续三日不散。
她抬眼看向传信士兵:“你来时可曾留意沿途动静?”
士兵喘着气答:“小人自云州道南下,入夜后听见荒谷中有铁器拖地声,还有炊烟,但不见火光。守将按您之前的令,未出哨探,只每日记下风向与尘土扬起方向。”
苏桐转身走到案前,铺开边疆舆图。烛火跳了一下,映在图上雁门关、云州道、石岭口三处已被朱笔圈出。她取出七日内各烽台的记录册,一页页翻过。第三日开始,石岭口以北再无飞鸟南迁的记载。她合上册子,低声说:“不是退了,是在藏。”
尉迟凌峰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披甲未卸。他听罢情报,皱眉道:“或许只是小股游骑试探?以往也有过类似情形,未见后续动作。”
苏桐摇头:“以往敌骑若为试探,必放烟火扰边,或逼近至十里内挑衅。这次既不靠近,也不退走,反而隐匿行迹,说明他们在等时机。”
她指向舆图上云州道下游河道:“今年春雨少,河床干涸。我查过工部奏报,这段河道淤塞严重,若有人炸堤引洪,水势可直冲我两处主营。他们选这个时候集结,不是巧合。”
尉迟凌峰俯身细看地形,片刻后点头:“你说得有理。但无实据,难以说服兵部提前调兵。户部也不会轻易拨款修防。”
“我们不必等他们批准。”苏桐提笔写下一道手令,“你立刻派人伪装商旅,沿三条古道北上,查探路面是否有新踩踏痕迹。若有车辙印或粮草遗落,便是大军调动的证据。”
她又取来一份公文,在上面批注:“即日起,石岭口、雁门关、云州道三地守将每两个时辰上报一次风向与土壤湿度。用密语传讯,以免被截获。”
尉迟凌峰接过令函:“若真要动手,我们得先做准备。”
“我已经开始做了。”苏桐打开抽屉,取出皇帝亲授的《边军补给调配令》,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新的指令。
她调出近三年敌军作战档案,整理出六次春季突袭的记录,全部附有“借水势破防”的战术描述。随后拟写《边防预警备忘录》,标题不称备战,而写“汛期防务协同演练”,内容则要求各地增派工匠检修城墙排水系统,加固河岸堤坝。
“这样既能避开朝议程序,又能名正言顺调人调物。”她说,“工部无法拒绝一项防汛工程。”
尉迟凌峰看着她落笔利落,一句不多,一句不少,忍不住问:“你怎敢断定他们会动手?万一误判,耗费人力财力,只会让政敌抓住把柄。”
苏桐放下笔,抬头看他:“我在现代时参与过危机模拟项目。判断威胁,要看四个要素——动机、能力、机会、信号。”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上面列着四项评分。
“敌国今年粮产减三成,百姓缺食,这是动机;他们年初打通西域铁矿通道,兵器供应充足,这是能力;我军正在轮戍交接,边防空隙最大,这是机会;多点异常活动同时出现,这是信号。”
她将纸推过去:“四项皆具,综合已是高危等级。我不可能视而不见。”
尉迟凌峰沉默良久,终于抱拳:“我这就去安排斥候出发,并通知前线将领按‘演练’名义布防。”
“去吧。”苏桐点头,“记住,所有行动都以‘工程维护’和‘汛期准备’为由,不可提一字‘敌情’。”
尉迟凌峰领命离去,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角楼内只剩她一人。窗外夜色浓重,远处城门早已关闭,街巷无声。唯有城墙上的火把,一盏接一盏,连成一条红线。
她重新站回舆图前,拿起朱笔,在云州道下游画了一个圈,又在雁门关西侧添了一道虚线。她知道,敌人不会只攻一处。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唤来亲卫,低声交代:“明日清晨,派三名懂水利的匠人随军北上,暗查河道底部是否被挖松。若发现异常,立即回报,不得惊动任何人。”
亲卫领命退下。她端起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汤,看了一眼,又放下。手指按在刀柄上,掌心传来熟悉的冷硬质感。
这时,一名小校匆匆登楼,双手呈上一封密函:“石岭口急报,今日辰时,守军发现北方地平线上有尘雾升起,持续半个时辰未散。风向偏东南,土壤湿度较昨日下降两成。”
苏桐接过密函,快速看完,目光停在最后一句:**“地上无蹄印,似人为扬土。”**
她缓缓起身,走到栏边。北风扑面,吹动她的披风。她望着那片漆黑的地平线,一动不动。
片刻后,她转身回到案前,提起朱笔,在舆图最北端重重画下一个红点。
就在这时,远处又响起马蹄声。
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士兵肩头染尘,手中紧握一封加急军情。
苏桐站在角楼下,看着那匹马冲破夜色,直奔皇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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