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儿穿上法袍,将额前碎发轻轻撩至耳后,眼神已恢复平静。她直视陈小七,缓缓开口:“放了我的弟子,她们是无辜的。赐我一杯毒酒罢。活了这些年,我还不知酒是什么滋味。”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若是可以……将这‘囚’字去了罢,我想走得体面些。”
琴瑶哭喊道:“不要!我们是冤枉的——”
陈小七认真点头:“若是下毒一事,你们确是冤枉的——那是我设的局。但这不重要。有谁会信?”他声音沉了沉,“为了妙音城能平稳过渡,你必须死。”他转向丁宝儿:“你明白吗?你的弟子,我关押三年。三年后还她们自由。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让步。”
丁宝儿颔首,走到弟子面前,一一为她们拭去泪痕:“莫要记恨西北王。我不死,此事便无解。”她惨然一笑:“这或许……便是我的命。”
她转回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陈小七:“西北王,我准备好了。”
陈小七抬手,指尖掠过她额前。一股精纯的木系灵力温润流淌,那刺目的“囚”字逐渐淡去,肌肤恢复光洁如玉。他取出一只朱红小葫芦,斟满一杯酒。
丁宝儿正欲上前接杯——
“陈小七,你欠我一条命!如今该还我了!”
陈小七一怔:“你说什么?”
“你还记得范强吗?”琴瑶泪水涟涟,却字字清晰,“四年前秘境之中,范强曾告诉我,冒他之名的人是你。而真正的范强刚入秘境便被追杀至死。后来,又出现一个‘范强’,引得三大宗弟子与烈风鹰血拼,死伤殆尽……我们与灵溪剑宗前往救援时,我并未见到你。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但在五大宗门联手调查时,我始终未曾指认你。”她抬眼凝视陈小七,声音发颤:“若不是今日师尊命在旦夕,我仍不会说出来。陈小七,你说,你是不是欠我一条命?我只求你放过师尊……求你了!”
陈小七听得心神震动。若非眼前这妙音宗小弟子当年守口如瓶,四年前的他绝无可能逃过五大宗门追杀,更不会有今日的西北王。他连忙解开琴瑶身上的灵力锁链,拂去她额上烙印,郑重躬身一礼:“大恩不言谢。姑娘但有所求,陈某无所不从。”
就在此时,丁宝儿忽然夺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师尊——!”琴瑶惊扑上前。
丁宝儿揽住小徒弟,笑意温柔:“傻孩子,你能与西北王有此渊源,实属难得。莫以此事相挟。”她若有深意地看了陈小七一眼,“为师既入死局,岂能独活?与其不明不白地死……不如将这份人情留予你们。”她语气坚定而诚恳的说道:“西北王,丁宝儿别无他求,只愿弟子们在这乱世能得庇护……若能救回那些被贩卖的弟子,于我……便是救赎了……”
陈小七却淡淡问道:“不想重振妙音宗了?”
丁宝儿缓缓摇头:“自妙音仙谷沦陷那日,妙音宗便已亡了。一个宗门若连弟子都无法庇护,纵使复宗,又有何意义?唯愿弟子们……平安喜乐罢了。”
陈小七挥手解除其余弟子身上的锁链与烙印,命狱卒取回她们的物件一一归还。轮到丁宝儿的储物袋与“焚浪”法衣时,他瞥了一眼那流光溢彩的法袍,顺手收入自己储物袋中,咕哝道:“这个你用不上了。”接着打开丁宝儿的储物袋,取出成堆功法玉简,不由挑眉:“这储物袋空间倒是不小,怕不是装了整个妙音宗藏经阁?”他继续翻找,丁宝儿本想阻止——袋中尚有私密之物——转念一想自己已饮毒酒,将离人世,便闭目不语。
陈小七又取出一把琵琶,端详片刻,低语:“果然是‘幻音’。”顺手也收了起来,“妙音三宝,尽入我手。”随后,他捏起一片轻薄织物,凑到眼前细看,喃喃道:“这绣的是什么?这两只小小的……莫非是鸭子?”
丁宝儿忍无可忍,羞恼地一把抢回自己的肚兜,瞪了他一眼。陈小七将储物袋扔还给她:“小气,看看又如何?方才你偷喝我灵酒,我可没说什么。”
琴瑶闻言一怔随即大喜:“陈小七,你刚才给她喝的是灵酒,不是毒酒?”
陈小七没好气地道:“你看她死了吗?”话音未落,出手如电,撩起丁宝儿的袖子,“瞧,鞭痕都消了,不是灵酒是什么?”说着又要去掀她裙摆,丁宝儿惊叫躲开,耳根通红。
陈小七白她一眼,丁宝儿却从他那眼神中看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琴瑶扶额叹道:“陈小七,你今年十七了,该懂些男女之防,岂能随便掀女子衣裙?”
陈小七眼神微沉,看向琴瑶。丁宝儿正欲解围,却骤然发觉周身如陷泥沼,动弹不得,心中大骇。琴瑶亦同受制,想到陈小七素来“贪财好色”的名声,顿时心乱如麻。
陈小七撤去规则之力,对琴瑶得意道:“如今不欠你了——方才你捡回一条命。”
“至于你,”他转向丁宝儿,“你的命,是用那些功法玉简换的。此外,今后你便任职四海书院教习,专授音律。名字也改改,就叫丁香罢。你该感谢月娘与妙音——今日下午,我的传音玉简未曾停过。更该感谢你自己……当年留下的那一半灵石。”
“琴瑶,你稍后将功法玉简送入四海书库,与清虚宗的玉简一同分类整理。你们四人往后便是书库执事。明日李典狱会带你们登记造册。若无四海城户籍,只能在城中停留十五日。既有职衔,便可长居。但住处需自行购置,若无处可去,暂住书院也可——板凳长椅,总胜过这监牢。”
丁宝儿犹自难以置信:“你……就这样放过我们?不怕我等出尔反尔?”
“断绝宗门执念、消散传承,未必唯有杀戮。”陈小七语气平静,“让功法流传于世,当清虚宗、妙音宗乃至各派典籍皆可公开修习,所谓‘宗门’之界,自然渐消。”他话音一转,凛冽如冰:“但若你等存有异心——我必斩之。”
众人如坠寒窟,纷纷郑重立誓。陈小七哈哈一笑:“想来都饿了吧?富贵、翠花——开饭!”
妙音宗众人这才感到腹中饥辘,自清晨至今,只用了那一碗馄饨。李富贵领着张猛、赵铁柱提着食盒快步而入。陈小七探头往后瞧:“翠花呢?”
李富贵尴尬挠头:“翠花还在反省……她知道错了,今日演得太过,擅自加了一段戏……”陈小七怒哼:“本应是相拥痛哭,她倒好,又抓又掐,最可恨还咬我一口!分明公报私仇!我陈小七若放过这丫头……”
李富贵忙捂住他的嘴:“七爷可别发誓!我就这么一个媳妇……”
陈小七眼睛一亮,指向妙音宗众女:“胖子,你挑一个,我替你做主!”
李富贵大喜,抬眼望去,却迎上六道冰冷目光。妙音宗众人对这“帮凶”狱长恨意未消,李富贵缩了缩脖子,忽然挺胸正色:“我李富贵对爱情忠贞不渝,岂会因庸脂俗粉乱了心志!”
场面顿时混乱。李富贵遭众女围殴,若非陈小七借“拉架”之名上下其手、引得众女羞恼退避,他今夜怕是难逃一劫。
席间,丁宝儿轻踢琴瑶。琴瑶会意,举杯欲言,陈小七却抢先摆手:“做梦!”
琴瑶愕然:“我还未说呢!”
陈小七得意道:“我凭本事得来的东西,绝不归还。现在你可以说了。”
琴瑶气得跺脚:“我没话了!”
陈小七一把揽过她肩膀,笑道:“那就喝酒!”转头又对丁宝儿低语一句:“做梦。”
丁宝儿气得胸脯起伏,抓起酒坛仰首猛灌一大口——随后,便再无动静,软软醉倒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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