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的麻辣余味还没完全散去，柳小小的手机又像午夜凶铃般尖锐地响了起来。此时已近晚上十一点。
柳小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喂？……对，我是柳小小。”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万分的女人声音，语无伦次，带着哭腔。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她突然就不行了！医院查不出原因，就说体征一切正常，可她就是醒不过来，浑身冰凉，还说胡话！”女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是赵大姐，就是今天您帮看风水的赵大姐，她把您的电话给我的！她说您是真有本事的！求您过来看看吧！”
柳小小神色一肃：“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迅速起身，一边往小布包里补充朱砂和黄纸，一边对周凡说：“来活儿了，急诊，‘虚病’，看样子挺凶险，得赶紧过去。”
周凡一听“虚病”、“医院查不出原因”，立刻意识到这可能和他数据库里记录的“查健康状况”业务有关，而且情况紧急。他二话不说，合上电脑：“我跟你一起去。” 一方面是担心，另一方面，这也是收集重要案例数据的机会。
两人匆匆下楼，打车赶往对方发来的地址。那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楼道里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敲开门，一个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像看到救星一样把他们拉进屋。屋里灯光惨白，气氛压抑。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双眼紧闭，身体时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像是另一个人的嘶哑声音。
床边还站着一个束手无策、满脸愁容的男人，应该是孩子的父亲。
“大师，您快看看！我女儿萌萌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吃完饭就说冷，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女人哭着说。
柳小小快步走到床边，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锁住。周凡跟在她身后，即使没有被她“点开”视觉，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床铺周围笼罩着一股极其阴冷、令人不适的气息，比他在自己出租屋里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和……邪恶。
“好重的阴气……”柳小小低声说，她伸出手，指尖在距离小女孩额头几厘米的地方虚划了几下，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随即，她脸色微变，“不止一个，是撞客（冲撞邪灵），而且是被故意引来的，带着很深的怨念！”
周凡心里一紧。故意引来的？
柳小小不再迟疑，从小布包里迅速拿出三炷特制的香，点燃，插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小香炉里。烟雾袅袅升起，却不像平常那样散开，而是诡异地凝聚在小女孩身体上方，形成一个旋转的烟圈。
她又拿出铜钱剑（这次不是装饰品了），脚踏某种步法，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像是在与无形的存在沟通，又像是在呵斥。
周凡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能看到，随着柳小小的动作和念诵，小女孩身上的阴冷气息似乎开始翻腾、抵抗。小女孩抽搐得更厉害了，喉咙里的嘶吼声也变得更加清晰、怨毒，甚至能隐约分辨出几个字眼：“……死……都死……”
那对父母吓得抱在一起，脸色比女儿还要苍白。
柳小小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并不轻松。她突然咬破自己的中指，挤出一滴鲜血，点在铜钱剑上，然后剑尖指向小女孩的眉心，厉声喝道：“何方孽障，在此作祟！还不速速离去！”
一道微不可查的金光从剑尖没入小女孩眉心。
“啊——！”小女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然后又重重落下。一股黑气从她口鼻间逸散出来，迅速在房间里消散。
抽搐停止了。
小女孩喉咙里的怪声也消失了。
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然后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而虚弱：“妈妈……我冷……”
“萌萌！我的萌萌醒了！”女人喜极而泣，扑过去紧紧抱住女儿。
男人也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向柳小小道谢：“大师！谢谢！太谢谢您了！”
柳小小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有些疲惫。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驱散房间里残留的阴冷和香火味。
“暂时没事了。”她对那对父母说，“但是，这事儿没完。你女儿是被人算计了，有人用邪法引了厉鬼缠她。这东西一次不成，恐怕还会有下次。”
夫妻俩闻言，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啊？大师，那……那怎么办？我们没得罪谁啊！”
“想想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收了什么不该收的东西？”柳小小提示。
周凡在一旁，飞快地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着关键信息：【症状：昏迷、体寒、胡话、抽搐；诊断：人为引致撞客（多重厉鬼）；处理方式：请仙驱邪、血咒加强；后续风险：可能再次被攻击。】
他看着柳小小疲惫却坚定的侧脸，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劫后余生、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心情沉重。这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点猎奇和搞笑性质的“看事”了，这是真正危及生命的、黑暗而危险的超自然事件。
他意识到，柳小小所面对的，并不都是可以轻松化解的“小麻烦”，这个世界阴暗的一面，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而他和柳小小的“合作”，或许也将不可避免地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快到小区时，柳小小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个阴煞……搞不好就跟这类玩意儿有关。”
周凡心中一凛。那个导致柳小小师父疯癫的元凶，似乎正在露出它狰狞面貌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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