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年秋,梧桐叶刚砸在沈宅院子的青石板上。
沈泽举着录取通知书冲进客厅,书包带滑到胳膊肘,鞋跟在地板上敲出“哒哒”的急响:“爸!我考上金融科技职业学院了!嘿嘿!”
沈逸风正翻跨境结算报告,钢笔尖“唰”地划破纸页。
他抬头,看见儿子鼻尖沾着操场跑回来的汗,通知书上“金融科技职业学院”几个字被阳光照得刺眼——
那是他上周刚拒绝的“重点中学保送”,转头托人留的清华金融系名额。
“职业学校?”沈逸风眉心拧成疙瘩,手指“啪”地拍在桌上,震得茶几上的茶杯跳了跳,
“我给你铺了四年清华路,保研进央行,体体面面!选职业学校?敲代码能帮茶农算账吗?”
沈泽把书包甩在沙发上,从夹层里掏出本卷毛边的手册——
封皮贴着茶饼贴纸,是他改了三版的“乡村老人报销流程线上化”设计图。
他攥着手册往前一递,指节发白:“爸,我真不想等那么久!
李叔的茶农等半个月拿钱,王奶奶填表跑三趟县城,清华要读四年历史,他们等得起吗?”
声音突然发颤,“我想早点学编程,改个小程序帮他们,像你帮茶农改结算系统那样!”
林晚清端着桂花藕粉从厨房出来,看见沈逸风眼底的火气,把碗往茶几上一放——
碗底压着本泛黄的“学徒账本”,封皮是沈逸风16岁时的毛笔字“福源钱庄·沈逸风”,
边角磨出毛边,像被无数次翻看过。
她翻开账本,纸页间掉出张老栓的留言条,毛笔字力透纸背:
“小风,算盘要会打,更要会用它算别人的账。别光盯着书本上的‘大金融’,民间的‘小账本’才是根。”
沈逸风指尖一颤。
他接过账本,目光落在夹页里的老算盘照片上——
福源钱庄的老算盘,珠子磨得发亮,档位处有茶渍和汗渍的痕迹,
那是张老栓给卖菜阿婆算“隔夜利息”时蹭上的。
记忆突然涌上来:12岁的他蹲在钱庄柜台下,看张老栓拨算盘,
阿婆攥着皱巴巴的纸币说“这利息比隔壁米行少两文”,
张老栓笑着回“两文也是钱,积少成多,阿婆的孙子才能多买本《三字经》”。
那时他不懂,只觉得算盘珠子“噼啪”响比私塾先生的“之乎者也”好听,
直到后来在闽北茶山,才懂“算别人的账”是算进老百姓日子里的账。
“爸?”沈泽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儿子仰头看他,眼眶发红,手册上的茶饼贴纸被攥得卷了边,“你是不是觉得职业学校丢人?”
沈逸风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他合上账本,指腹蹭过沈泽通知书上的“金融科技”四个字:
“不丢人。但你要记住——选学校不是选面子,是选能让你早点摸到‘别人的账’的路。”
他蹲下来,捡起沙发上的书包,老算盘的影子在眼底晃了晃,
“周末跟我去茶厂实习。先学会帮茶农搬茶叶、晒茶饼,再学用代码改他们的报销单。
就像你爷爷说的,算盘珠子要沾过茶农的汗,才算真本事。”
沈泽猛地扑进他怀里,书包带滑到地上:“真的?我能去帮李叔搬茶饼吗?上次看他搬得腰都直不起来!”
这时视频电话响了。
屏幕里张老栓的山羊胡翘着,背景是福源钱庄的老柜台,
那把老算盘就摆在柜台上,珠子磨得发亮:“逸风,听说小泽选了职业学校?
好啊!我当年教你的‘算别人的账’,这小子算是接住了!”
林晚清凑过去,把沈泽的竞赛奖状(青少年金融科技竞赛“优秀创意奖”)举到镜头前:
“张叔,您看,这孩子用您教的‘蹲下来听’,改的小程序帮王奶奶算报销呢!”
张老栓笑得眼睛眯成缝,手指点了点屏幕里的老算盘:
“这就对了!金融不是穿西装的学问,是沾着泥、带着汗的真本事。
小泽,到了职业学校好好学,等你学会了,来钱庄跟爷爷学打算盘——
咱爷俩比比,是你代码快,还是我这老算盘准!”
沈泽抱着手机,对着屏幕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茶几上的学徒账本摊开着,
泛黄的纸页上,“金融的根在民间”几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
沈逸风看着儿子蹦跳着去房间收拾行李的背影,忽然觉得,
12岁的自己蹲在福源钱庄柜台下拨算盘时,也是这样盼着早点“算别人的账”——
原来所有的传承,不过是让孩子走自己走过的路,看自己看过的风景,
最后明白:金融的体面,从来不在名校文凭上,在帮老百姓数钱时,他们脸上的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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