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的深圳,秋老虎仍在肆虐。南头检查站旁的劳务中介一条街,每天都挤满了背着蛇皮袋的外来务工者,他们的眼神里写满对“淘金梦”的渴望。可谁也没察觉,一条致命的绳索正悄然伸向这些寻梦者。
短短五个月里,已有12名年轻女工在求职后离奇失踪,她们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指向了这条中介街的不同摊位。更诡异的是,这些失踪者互不相识,却都曾对亲友提起“找到了电子厂的好工作”,而警方核查后发现,她们口中的“工厂”全是子虚乌有。直到一名男子带着万元积蓄跪在派出所门口,哭喊着要找失联的妹妹,这起笼罩在鹏城上空的连环迷案,才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1960年出生的马勇,曾是湖南衡东县小有名气的“天之骄子”。在那个中专文凭堪比“铁饭碗”的年代,他凭借刻苦攻读考上当地重点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县属机械厂当技术员,是街坊邻里眼中“有出息”的代名词。1988年,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南粤,深圳蛇口的“时间就是金钱”标语通过报纸传遍全国,看着厂里同事辞职南下后寄回的汇款单,马勇的心里燃起了闯荡的火苗。
1990年春节刚过,马勇揣着攒下的800元积蓄,登上了开往深圳的绿皮火车。临行前,他拍着胸脯对父母说:“等我赚够钱,就接你们去深圳享福。”那时的他坚信,凭着中专学历和技术员经历,在这座新兴城市里定能大展拳脚。可现实很快给了他沉重一击。深圳的工厂更看重年轻力壮和熟练手艺,他的“技术员”履历在流水线面前毫无优势,辗转半个月,才在一家五金厂找到份质检员的工作,月薪不足千元,还不如老家的工资高。
接下来的十年,马勇的人生始终在原地打转。他换过七八个工作,从质检员到仓库管理员,再到街头的水果摊贩,每份工作都干不长久。眼看着身边比自己学历低的老乡,有的开起了小饭馆,有的成了工厂主管,住上了带阳台的出租屋,马勇的心理落差越来越大。他开始酗酒,把失意归咎于“时运不济”,觉得是深圳“眼瞎”,看不到他的才华。
2000年,40岁的马勇失业了,攥着最后几百元积蓄住在城中村的阁楼里,每天看着楼下穿梭的年轻人,心里满是嫉妒与不甘。他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更怕过年回家被人问起近况,只能在廉价网吧里消磨时光,逃避现实的窘迫。
2001年初冬的一个傍晚,马勇在网吧门口的垃圾桶旁遇到了蜷缩着的段志群。这个只有18岁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脸上沾着灰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包。马勇本想转身离开,却被女孩眼中的绝望刺痛。那是一种和他如出一辙的、被世界抛弃的眼神。他递过去一个刚买的肉包子,段志群犹豫了片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掉进热气腾腾的包子里。
段志群的经历比马勇更令人唏嘘。她出生在贵州山区,13岁时在放学路上被人贩子掳走,辗转卖到广东大埔县,给一个比她大42岁的老光棍当“老婆”。
那两年里,她白天要上山砍柴、下地干活,晚上还要忍受老光棍的打骂,稍有反抗就会被锁在柴房里。15岁那年的暴雨夜,她趁着老光棍醉酒熟睡,撬开窗棂逃了出来,一路靠捡垃圾、给小饭馆洗碗维生,最终流浪到了深圳。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女孩,早已在颠沛流离中丧失了对人性的信任,直到遇到同样失意的马勇,两颗扭曲的心灵才找到了共鸣。
马勇把段志群带回了自己的阁楼出租屋,两个一无所有的人很快走到了一起。起初,马勇还残存着一丝责任感,每天带着段志群去劳务市场找工作。可他们既吃不了流水线的苦,又没有特殊技能,面试了几十家工厂都石沉大海。那段时间,他们每天啃着馒头度日,房租拖欠了两个月,房东扬言要把他们赶出去。更让马勇崩溃的是,他在一家“高薪招聘”的骗子公司交了300元中介费后,对方就卷款跑路了,那是他最后的积蓄。
那天晚上,马勇坐在阁楼的地板上,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深圳夜景,突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既然好人没活路,那就当恶魔!”他转头看向段志群,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光芒。段志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在那个狭小闷热的阁楼里,两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人,达成了一桩血腥的盟约。他们发现,劳务中介街上那些背着行囊、眼神单纯的外来女工,正是最容易得手的目标。她们急于找工作,对“招聘人员”充满信任,而且即使失踪,短期内也未必能引起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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