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头行动,秦戈改头换面进入了华严派那条小街。街道上行人稀少,十分冷清,不复原来热闹的场景,倒是不时有华严派的弟子手持兵刃在不停巡视。
秦戈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五文钱的素面和两文钱一个的烧饼吃了起来。这是两个华严派弟子走了进来,他们早就发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于是前来盘问。
“你是什么人?到华严派来做什么?”其中一个满脸疙瘩的年轻弟子询问道。
秦戈此时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赤着脚,头发上还有些泥土和干草,神情怯懦道:“小的是从甘州那边逃难过来,突厥人让老百姓没了活路,想到这边看看能不能找些事做。”奚安邦就是甘州人,闲暇时秦戈向他学过几句甘州话,这时说起来也有模有样。
“那你还有钱吃面吃饼?”年轻弟子满脸狐疑。
“小的是沿路乞讨过来的,还剩几文钱,实在是饿得急了,所以……”秦戈解释道。
“我瞧你身强力壮的,榆林府正在招募边军,你去那边看看吧。”另一个弟子见秦戈确实像是逃难者,便给他指了一条路。
“多谢大哥指点,可是当边军是要打仗死人的,小的……小的有些不敢。”秦戈脸上露出恐慌,低声道。
“嘁,原来是个胆小鬼。”满脸疙瘩的弟子不屑道。
“现在整个华严派都在戒严,你不要到处乱走,小心被当成叛徒余孽给抓起来。”另一个弟子好心提醒道。
“啊?戒严?为什么戒严?”秦戈假装害怕。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这是你可以问的吗?吃完东西赶紧离开。”满脸疙瘩弟子恶声道,随后两人离开了面铺。
“唉,讨生活太难了,本以为这边会容易些,未曾料到好不到哪去啊。”秦戈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但足够面铺的老板听到。
“小子,你是运气不好,要是一个月前来这里,找个能吃饱饭的活还是很简单的。”面铺老板白净肥胖,身材不高,一看就是那种话痨的人。
“掌柜的,你就不要吹牛了,你看街上的人都没几个。”秦戈面露不相信的表情。
掌柜的见秦戈不信,反正就这一个顾客,便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原来这条街是很热闹的,一个月前来了一大批人,和华严派打得乒铃乓啷的,听说死了好些人。后来整个华严派都戒严了,外来的人都被盘查得紧,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来得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到别人的家里来杀人?”秦戈心中一跳。
“什么人不知道,不过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公子,长得还挺好,只是那眼神吓人。经过我面铺的时候还瞪了我一眼,把我吓得不轻。”
秦戈见问不出太多消息,于是便央求掌柜道:“掌柜的,您看能不能就雇了我,我什么活都能干。”
“你瞧瞧我的生意,大中午的就你一个食客,哪里需要请人。”掌柜的满脸的无奈。
“我不要钱,有口饭吃就行。”
“饭不要钱么?”掌柜的心里盘算着,一碗面三文钱成本,一天两碗,一个月就是不到两钱银子。这小伙看上去身体强壮,擀面、扛东西、洗碗清理这些活都可以交给他做,还是划得来的。
“我……我吃得少。”秦戈努力争取着,如果能留在这条街上,打探消息方便许多。
“唉,看你可怜,我就当做善事吧。”掌柜的寻思着面的份量少些,或者用烧饼替代面条,一个月还可省下几十文。
“多谢掌柜的,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秦戈满脸感激。
“一天两餐,不包住宿,发现偷奸耍滑就要扣……一餐。”掌柜的道:“还有,刚才这碗面是要给钱的。”
当天下午秦戈就开始了他的面铺伙计生涯。跑堂、擀面、烙饼、挑水,秦戈忙得不亦乐乎。掌柜的除了煮面、切肉,就是指使秦戈干活。
晚上的生意好了些,多是华严派的弟子过来吃面。等到秦戈收拾完,夜色已深。掌柜的见他干活卖力,手脚利索,晚上的那碗素面分量倒是很足。
吃完面,秦戈便往小街外走去。他将行礼藏在外面隐秘的草丛中,换上夜行衣,蒙上黑色面罩,秦戈悄无声息地潜了回来。
以他现在的身手,避开那些巡逻的华严派弟子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步步留神,来到了崔宅门外。崔宅大门紧闭,这里周围巡逻的人明显多些。秦戈找准机会,翻过围墙来到院子内。
院子内花草树木一片狼藉,打斗的痕迹历历在目。秦戈沿着墙壁疾行,来到祖师堂。祖师堂内隐隐散发着血腥味,供桌被掀翻在地,祖师画像也掉在地上,墙上到处是刀剑的划痕,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恶斗。
“华严派肯定遭受了外部的攻击,不然祖师画像不可能掉在地上没人理。可为什么现在巡逻的确是华严派弟子呢?难道是门派内出了叛徒?是谁呢?”秦戈低头思付着。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曹氏兄弟,为了排除异己,联合外部势力将师祖这一门连根拔起。“可曹醇是掌门人,不至于连祖师爷的画像都置之不理吧?难道……?”
秦戈心中计议一定,身形便如轻烟一般,向曹震的府邸潜去。在经过那排厢房时,秦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里是他过得最安稳舒适的几年的住处,那种日子或许一去不复返了。
曹府的中厅灯火通明,几人正在饮酒谈笑。秦戈趴伏在屋顶,万分小心地揭开了一片琉璃瓦,然后朝下看去。
下面有六个人,其中五个秦戈都认识,曹震曹沐英父子,华严派大长老和二长老,还有一人竟然是那逼得秦戈跳崖的头陀。另外一名年轻公子面目英俊,目光阴冷,秦戈从没见过。
“董长老,那两名五品修为的女子可还满意?”年轻公子向居中而坐的大长老敬了一杯酒道。
“哈哈,不错。卫公子的手笔确实不俗,只不过比起崔家的那个小妞,还是有所不如。”董长老斜睨了曹震一眼。
秦戈当时就差点跳了下去,他以为崔莹莹被这董长老给抓住了。曹震的一句话让他静下心来:“董长老请放心,只要那崔家姑娘一露面,曹某保证将她抓来送给长老。”
“曹醇、崔如琢门下还有不少的漏网之鱼,明日我和高僧就要离开了,抓捕这些余孽就要交给曹掌门了。”卫公子道。
“这件事就交给曹某了,一定给卫公子和高僧一个满意的答复。”曹震信誓旦旦道。
“崔如琢已死,曹醇已废,剩下的也只是些虾兵蟹将。两位放心,一切都不在话下。”董长老道。听到师祖已逝,秦戈心如刀割。
“其他人我不管,但那个叫秦戈的如果还活着回来,一定要交给我来处置。”一直埋头喝酒吃肉的头陀开口道。不知为何,他一直觉得秦戈并没有死,所以才有如此一说。
“秦戈是谁?”董长老和曹震都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哦,他是怀安家里帮佣的儿子,拜了顾成坤为师,听说已有六品境界。”曹沐英帮着介绍道。
“好,如果抓到这个秦戈,曹某就派人送给高僧。”一个六品的弟子,曹震完全不放在心上。
“那一百名边军的名额……?”
“最多五日,一定募集到足额人数,到时去榆林向卫公子报道。”曹震道。
“可不能滥竽充数哦。”
“放心,不会。赵长老,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曹震对一直没有言语的二长老道。
赵长老面带忧色,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秦戈见他们接下来谈的都是些风花雪月、江湖轶事,于是又悄悄盖上琉璃瓦,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那里。
秦戈躺在草丛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曹震、董长老为了华严派的权势;卫家则是一统榆林的江湖,组建朝廷许可的边军;公孙家则纯粹是为了报复。这三方势力联合起来,曹醇和师祖确实难以抵挡。现在师祖已逝,师父师娘、师叔师伯还有那些师兄弟们不知下场如何?
“这些人都得死!还有那些幕后黑手,也得死。”秦戈浑身真气一荡,顿时周围的草丛被连根拔起,向四周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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