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梦。”老爷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恐惧,“是水滴声,‘滴答、滴答’的,从床底传上来,还能听见有人叹气……”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痰盂里很快就积满了白色的泡沫痰。我赶紧给他吸痰,可吸引器刚碰到他的嘴角,他就停止了咳嗽,头歪向一边,没了呼吸。
监护仪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我按响紧急呼叫铃,医生和护士都跑了过来,可抢救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能把他救回来。老爷子的儿子赶来时,看着空荡荡的病床,突然跪了下来,对着3号床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是我不孝,不该让您住这张床……”他的哭声在RIcU里回荡,我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老爷子用过的吸痰管,那管子里的痰已经凝固,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这是我第一个夜班遇到的死亡病例,也是我第二次在3号床送走患者。那天之后,我开始留意3号床的不对劲——每次那张床住了人,监护仪的数值总会莫名波动,明明之前还稳定的心率、血氧,一到3号床上,就会突然往下掉;而且不管白天多忙,只要一靠近3号床,就会觉得冷,那种冷不是空调带来的,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你身边,盯着你看。
3号床空了一个多月。期间有患者需要转RIcU,医生宁愿让患者在走廊的临时床位等着,也不肯安排进3号床。直到有一天,邻床住了半年多的张老爷子,因为床位调整,不得不转到3号床。张老爷子是个老病号,和我们都很熟,平时总爱跟我们开玩笑,说自己“命硬,能扛”。转床那天,他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姑娘,别担心,我才不怕什么破床位,我还要等着出院抱孙子呢。”
我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提醒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帮他把常用的水杯、毛巾放在3号床的床头柜上,反复叮嘱夜班护士多留意。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个周末,我没回家,留在病房看书。下午三点多,值班的同学突然跑过来,脸色惨白:“不好了!3号床的张老爷子!被痰堵了!抢救无效……没了!”
我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跑到RIcU时,3号床的床帘已经拉上了,里面传来家属的哭声。值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叹了口气:“太突然了,早上还好好的,跟护士说想吃包子,结果中午吃完饭,突然就呛咳,痰堵在气道里,吸痰都来不及……”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床帘,想起张老爷子转床那天说的话,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明明那么乐观,那么想活下去,怎么会突然被痰堵了?而且还是在3号床上。
后来我才从护士长那里听说,3号床最早不是RIcU的床位,十年前,那里是个储物间,有个年轻的护士在里面整理药品时,突发哮喘,没来得及抢救,就没了。后来医院改造,把储物间改成了RIcU的3号床,从那以后,那张床就开始“不对劲”——住过的患者,十个有九个会病情恶化,最后走在那张床上。
“那为什么不把那张床封了?”我问护士长。
护士长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奈:“封了也没用,之前试过,把床挪走,改成储物架,可只要有人在那个位置放东西,就会出问题——药品会莫名过期,器械会突然损坏,最后没办法,只能又把床挪回去。”
我离开呼吸科的那天,3号床还空着。走之前,我特意去看了一眼,那张床静静地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床单上,看起来和其他床位没什么两样,可我知道,那张床上,藏着无数个未完成的心愿,藏着挥之不去的寒意,藏着一个永远解不开的“魔咒”。
后来我换了科室,再也没回过呼吸科的RIcU,可我总会想起3号床——想起赵女士没来得及看的海,想起夜班老爷子床底下的水滴声,想起张老爷子没抱到的孙子。我不知道那张床的“魔咒”什么时候能解除,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安排到那张床上,我只希望,那些在那张床上离开的人,能在另一个世界,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心愿,能不再被病痛折磨,能真正地安心。
有时候,我会在夜里想起RIcU的灯光,想起监护仪的警报声,想起3号床那股化不开的寒意。我知道,那不仅仅是一张床,那是生与死的交界,是牵挂与遗憾的寄托,是这个冰冷的医疗空间里,最沉重也最无奈的秘密,永远留在了呼吸科的RIcU里,留在了每一个经历过那些夜晚的医护人员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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