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胃肠外科的病房总飘着两股味道,一股是消毒水的冷冽,另一股是术后患者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药味与汗味的沉滞气息。我爸躺在302床的那天,刚做完胆囊切除手术,麻药还没完全退,浑身插着输液管和引流管,连说话都费劲。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换药时,特意叮嘱:“术后用了肌肉松弛针,可能会出现意识模糊、说胡话的情况,家属多留意,别让他乱抓管子。”
我妈点点头,攥着我爸没扎针的手,眼眶红红的:“他一辈子没遭过这罪,现在倒好,开个刀还要遭这份罪。”我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看着我爸苍白的脸,心里也不好受。手术很成功,可术后的反应谁也说不准,尤其是肌肉松弛针的副作用,医生说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有的会嗜睡,有的会躁动,还有的会出现幻觉。
那天下午,我爸醒了几次,每次都迷迷糊糊的,嘴里念叨着“要喝水”“要抽烟”,我妈耐心地喂他喝水,又跟他说“医生不让抽烟”,他听了就皱着眉,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到了傍晚,我去楼下买晚饭,回来时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我妈在里面喊:“老陈!你别乱动!你看什么呢?”
我赶紧推开门,看见我爸半靠在枕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卫生间的方向,手还在半空中挥舞着,像是在跟什么人打招呼。“爸,你怎么了?”我放下晚饭,走到床边。我爸转过头,眼神涣散,声音含糊:“里面……里面有人。”
我心里一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换气扇的声音“嗡嗡”响。“哪有人啊爸,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打开灯。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蹲便器和一个洗手池,瓷砖擦得干干净净,连点水渍都没有。
“没人啊爸,你看,啥都没有。”我指着卫生间,想让他放心。可我爸却摇着头,语气很肯定:“有!就站在洗手池旁边,穿黑衣服的,我问他想干嘛,他不说话。”我妈也走过来,摸了摸我爸的额头:“老陈,你是不是麻药还没退?产生幻觉了?”
我爸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卫生间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慌。我和我妈对视一眼,都觉得是肌肉松弛针的副作用,没太在意。我把晚饭热了热,喂我爸吃了点粥,他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呼吸很沉,像是累坏了。
晚上九点多,我妈说她有点困,让我在病房里守着,她去走廊的椅子上眯一会儿。我点点头,坐在床边,看着我爸的输液管,一滴一滴的药液顺着管子流进他的血管里。大概过了半小时,我爸突然醒了,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开始说胡话。
“你怎么还不走?”他的声音很清楚,不像之前那么含糊,“我问你想干嘛,你倒是说啊!”我赶紧凑过去:“爸,你跟谁说话呢?这里就我们俩。”可我爸像是没听见我的话,继续对着天花板说:“哦……你是直肠癌死的啊?那你待在这里干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肠癌?这跟我爸的胆囊手术八竿子打不着啊。我刚想再问,就看见我爸的头转向卫生间的方向,语气带着点惊讶:“你要走了?顺着哪儿走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卫生间,门还是开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没什么异样。可我爸却突然笑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哦……顺着下水道走啊,行,你走吧,别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歪,又睡着了。我坐在床边,浑身冰凉,后背的汗都湿透了。刚才我爸的话太清楚了,不像是胡话,尤其是“直肠癌死的”“顺着下水道走”,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凭空编出来的。
我不敢再待在病房里,起身走到走廊,想找我妈。刚走到护士站,就看见我妈慌慌张张地从走廊那头跑过来,脸色惨白,手里的保温杯都差点掉在地上。“闺女!你爸……你爸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她的声音在发抖,抓着我的手,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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