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清军的号角就像惊雷般炸响在山谷间。陈光庆猛地睁开眼,刚把十三个娃往岩缝里推,就见黑压压的清兵举着刀枪冲过来,甲胄在晨光里晃出冷硬的光——是昨夜被夜袭的李将领,带着人来报复了。
“光庆哥!”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是阿禾。
这农家女孩自上次陈光庆帮她夺回被清兵抢走的粮车后,就默默跟在队伍后,背着半袋干粮,手里总攥着块刚烙好的饼,见谁饿了就递过去。
陈光庆劝过她几次,说路上凶险,可阿禾只是摇头,说“俺能帮着拾柴、看娃”,便依旧跟着,青布衣裳上沾着草屑,却总笑得干净。
此刻,阿禾正把小娃狗蛋往岩缝里塞,见陈光庆攥着太极杆要冲,她突然上前一步,把手里的布包往他怀里塞:“里面是俺娘做的伤药,你带着。”
布包还带着她身上的麦香,陈光庆愣了愣,刚要说话,清兵已经冲至跟前。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
陈光庆挥杆挡开迎面劈来的长刀,杆尖扫过清兵的手腕,那人痛呼着丢了刀。
可清兵太多,像潮水般涌上来,他顾着身前的敌人,没留意左侧树丛里,一道寒光正悄然袭来——是昨夜没来得及放箭的弓箭手,这一次箭尖对准的,是他的胸口。
“小心!” 阿禾的喊声,突然刺破混战的喧嚣。
陈光庆只觉后背被一股力量猛地一撞,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轻哼,像片叶子落地般轻,却让他浑身一僵。
他猛地回头,看见阿禾正向后倒,青布衣裳的胸口,一支箭杆露在外面,箭尾的羽毛还在轻轻颤动。鲜血像暗红色的花,瞬间从衣裳里渗出来,漫过她攥着布包的手,滴在地上的草叶上。
“阿禾!”陈光庆的声音发颤,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太极杆横在身前,狠狠砸开围上来的清兵。阿禾的脸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却还伸手想去摸他的脸,指尖刚碰到他的下颌,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为啥要挡……”陈光庆的喉咙像被堵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想起一开始见她的那天夜里,她坐在篝火旁帮娃们缝补破衣裳,他走过去递了块饼,她接过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又慌忙缩回去,耳尖红得像山里的野果。
他当时只当是女孩家的羞怯,没敢多问,却没料到,从此以后,这个女孩就真给他好上了。而今天,他俩的这份情感,竟然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摊开了。
“光庆哥……”阿禾突然睁开了眼,声音轻得像风,“俺……俺不想你有事……”她咳了一声,血沫从嘴角溢出来,沾在陈光庆的袖口上,“你还要……教娃们太极……还要……”
话没说完,她的头就往陈光庆怀里歪了歪,眼睛却还睁着,望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眼里。
陈光庆抱着她,只觉怀里的人越来越轻,却压得他心口发沉——他想起她每次递饼时的笑,想起她帮娃们梳头发时的温柔,想起她夜里悄悄跟在队伍后,脚步轻得怕打扰了谁。
那些没有过多言语的眼神交汇,那些欲言又止的问候,原来都是藏在青布衣裳下的心意,如今却被一支冷箭,给扎得粉碎。
“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李将领的喊声传来,清兵又冲了上来。
陈光庆缓缓站起身,把阿禾轻轻地放在岩缝边,石头和杏花立刻围过来,用身体挡住她。他攥紧太极杆,杆身的血迹似乎又热了起来,这次不是阿狗的血,而是阿禾的,是这个默默跟着他,一直喜欢他的女孩的血。
他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冷得像冰。迎面冲来的清兵举着刀劈向他的头,陈光庆不闪不避,手腕一翻,太极杆从下往上挑,杆尖正撞在清兵的下巴上,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接着,他脚步轻挪,“云手”接“单鞭”,杆身带着风声扫过,清兵像割麦子般倒下去一片。
李将领看得心惊,他没见过这样的陈光庆——没有了昨夜夜袭时的冷静,只有一种带着悲痛的狠劲,每一招都带着拼命的架势。
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见陈光庆突然回头,目光落在岩缝边的阿禾身上,那眼神里的痛,让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撤!”李将领突然喊了一声,他怕了,怕这个被悲痛逼疯的汉子,会拖着他们一起死。清兵们本就被陈光庆的狠劲吓住,听见撤退的命令,立刻拖着刀枪往回跑,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山谷里静了下来,只剩下陈光庆粗重的呼吸声。
他慢慢走回岩缝边,蹲下身,轻轻把阿禾抱起来。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发凉,胸口的箭还插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十三个娃围在他身边,没人说话,只有小狗蛋小声哭了出来,小丫头吴倩倩蹲在一旁,用袖子擦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
陈光庆抱着阿禾,坐在冰冷的石头上。阳光渐渐升起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照在她青布衣裳上的血迹上。他想起她递给他的布包,里面的伤药还带着温度,可递药的人,却再也不会笑了。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像在说给她一个人听:“阿禾,对不起……我还没问你,愿不愿意……一直跟着我……”
风里传来草叶的声响,像是阿禾的回应,又像是一声叹息。
陈光庆抱着她,一动不动,怀里的人似乎越来越轻,可他心里的担子,却越来越重——阿狗的仇,阿禾的重伤,还有这十三个娃,还有他没来有回报的爱意,都压在他的肩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却又让他不得不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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