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衙·书房
烛火摇曳,将陆明渊冷峻的面容映在墙壁上,明暗不定。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只有火苗舔舐灯芯的噼啪声,和他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响。
书案上,那几份从银鞘夹层中取出的密函,正静静躺在铺开的、吸饱了水分的宣纸上。火漆印上那残缺的麒麟足,如同恶魔的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半枚麒麟趾…”陆明渊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打破了死寂。他拿起其中一份勉强展开的信函,上面的字迹虽被水洇染模糊,但关键的词句依旧触目惊心:“…青狼峡布防…换防时辰…粮道…重金酬谢…交割于…”后面的字迹彻底糊成一团墨迹。
“靖王…赵弘琛…”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当朝圣上的亲叔叔,权势滔天,封地富庶,竟与走私、通敌勾连?!这残缺的麒麟趾印记,是确凿的铁证,还是精心设计的嫁祸?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陆明渊,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已经一脚踏入了足以粉身碎骨的漩涡中心!
“大人!”雷震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急切,“沈姑娘的伤处理好了!王把头也安置了!”
“进来。”陆明渊收敛心神,将信函小心地用油布重新包好,藏入书案暗格。
雷震推门而入,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寒气。他身后跟着脸色略显苍白、但神情依旧沉静的沈清漪,她左臂的伤口已被仔细包扎好,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玲珑端着一个小托盘跟在后面,盘子里放着药碗和几样工具。
“沈姑娘,伤势如何?”陆明渊的目光落在沈清漪包扎的手臂上。
“皮肉伤,幸未伤及筋骨。”沈清漪微微颔首,声音清泠,“只是…那水刺之上,恐怕淬有剧毒。”
“毒?!”雷震眼睛瞪得溜圆,“他娘的!这帮杂种!水里下黑手还不够,兵器还喂毒?!沈姑娘,你…”
“无妨。”沈清漪示意玲珑将托盘放下,她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燎了燎,“清漪已用金针暂时封住伤口附近几处要穴,阻止毒素扩散。方才验看伤口渗出之血,色泽暗沉,隐带蓝绿之气,且伤口麻痒刺痛,与‘醉鱼草’中毒初期症状极为相似!”
又是醉鱼草!陆明渊眼神一寒:“又是此毒!水匪竟将此毒淬于兵刃!歹毒至极!沈姑娘,此毒可有解法?”
沈清漪取出一片干净的琉璃片,用银针极其小心地蘸取了少许从自己伤口渗出的暗红色血液,滴在片上。她又取过之前从李二狗颈后提取的微量醉鱼草结晶,刮下极小一点,置于另一滴清水旁。接着,她拿起一个特制的、带着放大镜片的铜制小镊子,凑近仔细观察、对比。
“醉鱼草之毒,入血封喉,烈性无比。”她的声音带着医者的冷静,“幸而水刺所淬之毒,经水稀释,加之清漪及时封穴,入体之量微乎其微,暂时不至致命。但若不清除,恐伤及经络,后患无穷。”
她放下镊子,看向陆明渊:“解此毒,需内外兼施。外敷需以‘鬼哭藤’汁液为主,配以冰片、田七等拔毒消肿;内服则需特制的‘醒神汤’,其主药正是之前寻得的‘鬼哭藤’,辅以丹参、钩藤等清心解毒之药。只是…”她秀眉微蹙,“鬼哭藤本身亦含微毒,其汁液与醉鱼草毒中和后虽可显形拔除,但内服配比需极其精准,稍有不慎,反受其害。且需新鲜藤汁为引,药效最佳。”
“鬼哭藤…柳如眉误购的那些,可够用?”陆明渊立刻问道。
“柳小姐所购三株,枝叶尚算新鲜,取其汁液,外敷内引,应可支撑数日。”沈清漪答道,“只是配置‘醒神汤’颇费功夫,需文火慢煎数个时辰,期间火候、药量丝毫不能有差。”
“玲珑!”陆明渊立刻下令,“即刻护送沈姑娘回药庐,准备配药!所需药材,库房任取!加派衙役,严密封锁药庐,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小姐,咱们快走!”玲珑小脸绷紧,立刻扶住沈清漪。
“陆大人,”沈清漪临走前,清澈的眼眸望向陆明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此毒虽微,然其性诡谲。大人身系重任,更需…多加保重。”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书案方向。
陆明渊心中一凛,郑重点头:“本官明白。有劳沈姑娘费心。”
沈清漪不再多言,在玲珑的搀扶下离开了书房。
屋内只剩下陆明渊和雷震。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大人!”雷震憋不住了,瓮声瓮气地问,“那信…真是靖王爷…?”他不敢说出后面的话,但脸上的震惊和愤怒毫不掩饰。
“火漆印为凭,字迹虽模糊,通敌之实昭然。”陆明渊的声音冰冷,“然此物关系重大,是铁证如山,亦是催命符咒。幕后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水下刺杀沈姑娘,恐只是开端!雷震!”
“在!”
“传令下去!县衙内外,警戒提升至最高!所有出入人员,无论身份,严加盘查!尤其是生面孔、工匠、送菜人等!重点防范火攻、毒杀、暗器!”陆明渊眼神锐利如刀,“另外,立刻提审今日打捞船队所有水鬼、衙役!特别是最后几个下水、或行踪不明者!那个水下刺客,必须揪出来!”
“是!俺这就去!”雷震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陆明渊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深秋的夜风带着寒意灌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院中树影婆娑,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鬼魅张牙舞爪。靖王的阴影、水匪的狠毒、县衙内潜伏的杀机…如同无形的蛛网,正从四面八方收紧,将他死死缚住。
他捏了捏眉心,压下左臂旧伤传来的阵阵隐痛和一夜未眠的疲惫。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沈清漪安全配出解药,并尽快修复那艘打捞上来的、藏有密函的银鞘箱,作为关键物证保存。沉船走私案已上升到通敌叛国,任何物证都弥足珍贵。
“来人!”陆明渊唤来门口值守的衙役。
“大人有何吩咐?”
“去工房,传手艺最好的老船匠张木头!带上工具,立刻来书房!本官有重要物件需他紧急修复!”陆明渊沉声道。张木头是县衙工房的老人,手艺精湛,为人老实可靠。
“是!”衙役领命而去。
陆明渊回到书案后坐下,闭目养神,脑中飞速梳理着线索:沉船、走私、密函、靖王、醉鱼草毒针、靛蓝丝线、账簿碎片、灭口钱谷、水下刺杀…千头万绪,危机四伏。
约莫半柱香后。
“大人,张师傅到了。”衙役在门外禀报。
“进来。”陆明渊睁开眼。
门被推开,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沾满木屑和桐油污渍短褂的老者,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一双手粗糙有力,正是老船匠张木头。
“小…小人张木头,参见大人。”张木头的声音带着常年不说话的沙哑,恭敬地行礼。
“张师傅不必多礼。”陆明渊指着书案旁地上那个被打捞上来、撬开了夹层的破损银鞘箱,“此箱关系重大,需你即刻修复。重点是箱盖内侧被撬开的夹层木板,以及箱底,需恢复原状,看不出被破坏痕迹。可能做到?”
张木头凑近那箱子,浑浊的老眼仔细看了看破损处,又用手指敲了敲箱体,点点头:“回大人,能修。就是这夹层薄板…得找块纹理颜色相近的好料子,还有这箱底的加厚层…得用老法子填胶打实,再打磨上漆…费些功夫,但能修得八九不离十。”
“好!就在此处修!”陆明渊指着书房一角空地,“所需材料,本官立刻让人送来!要快!要隐秘!”
“是,是,小人明白。”张木头连连点头,放下工具箱,开始从里面往外掏凿子、刨子、胶桶等工具。
陆明渊看着张木头开始忙碌,稍微松了口气。他重新坐回书案后,拿起一份卷宗,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审阅。然而,那半枚麒麟趾的印记和沈清漪手臂的伤口,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时间在张木头叮叮当当的修补声和陆明渊翻阅卷宗的沙沙声中流逝。书房内弥漫着木材、桐油和胶水混合的气味。
“大人,”张木头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犹疑,“这箱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嗯?”陆明渊抬起头。
张木头指着箱底一处凹陷:“您看,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过?木板有点鼓…而且…”他凑近了,用粗糙的手指在箱底内侧仔细摸索着,“这层加厚的木板…里面…好像有夹层?声音有点空…”
夹层?!陆明渊瞬间起身,几步走到箱子旁!难道除了那个藏密函的夹层,这箱子还有别的秘密?!
就在陆明渊俯身,准备亲自查看张木头所指位置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直佝偻着背、看似专注修箱子的“张木头”,眼中猛地爆射出毒蛇般的寒光!他佯装摸索箱底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入他那沾满污渍的工具箱中!
“嗖——!”
一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撕裂了书房的宁静!
一点寒星,如同淬了毒的獠牙,从“张木头”的袖底激射而出,直取陆明渊的咽喉!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袖箭!淬毒的袖箭!
陆明渊在“张木头”眼神变化的刹那,全身的汗毛已然倒竖!那是一种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杀机的本能感应!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后仰倒!
“嗤啦!”
淬毒的袖箭带着刺鼻的腥甜气,擦着陆明渊的咽喉飞过!锋利的箭镞划破了他官袍的领口,带起几缕断发!深深钉入他身后的书架格挡之中,箭尾兀自颤动不已!
“狗官!受死!”伪装成张木头的杀手一击不中,厉喝一声,如同鬼魅般从地上弹起!他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形似分水刺的短刃,刃身泛着诡异的蓝绿色泽!直扑尚未完全站稳的陆明渊心口!招式狠辣刁钻,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保护大人!”门口值守的衙役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拔刀冲入!但距离稍远,已然不及!
眼看那淬毒的短刃就要刺入陆明渊胸膛!
“休伤大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书房门口响起!
是雷震!他刚提审完水鬼,心中不安,特意绕回书房查看!正撞上这惊魂一幕!眼见陆明渊遇险,他目眦欲裂,根本来不及拔刀,魁梧的身躯如同狂暴的犀牛,合身就朝着那杀手猛撞过去!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杀手显然没料到雷震会在此刻出现,更没料到他会如此不要命!刺向陆明渊的短刃被雷震这蛮横一撞,轨迹顿时偏斜!
“噗嗤!”
短刃没能刺中心脏,却狠狠扎进了陆明渊因躲避袖箭而暴露的左肩!剧痛伴随着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
“呃!”陆明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但他强忍剧痛,反应快到了极致!右手在倒地的瞬间,已抄起书案上沉重的黄铜笔洗,灌注内力,狠狠砸向杀手持刃的手腕!
“咔嚓!”
骨头碎裂的脆响!
杀手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短刃脱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
“找死!”雷震的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已然轰到杀手面门!
杀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竟不躲闪,反而用未受伤的手猛地探向自己口中!
“他要服毒!”陆明渊厉声喝道!
雷震的拳头硬生生在半空变向,化拳为爪,闪电般抓向杀手的下巴,试图阻止他咬碎毒囊!
然而还是慢了一丝!
“咯嘣!”
一声轻微的脆响!
杀手的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一股淡淡的、带着腥甜草木气的苦涩味道在书房内弥漫开来。
“大人!”雷震顾不上查看杀手,一个箭步冲到陆明渊身边,看到他肩上插着的、泛着蓝绿幽光的短刃,还有那迅速蔓延开的黑紫色伤口,吓得魂飞魄散!“您受伤了!毒…毒刃!”
陆明渊只觉得左肩伤口处传来一阵阵强烈的麻痹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往骨头里钻,并且迅速向手臂和胸口蔓延!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醉鱼草之毒!好霸道的毒性!
“快…快…沈…”他强撑着吐出几个字,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快!快抬大人去药庐!找沈姑娘!快啊!”雷震急得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对着冲进来的衙役嘶吼!他小心翼翼地将陆明渊架起,不敢触碰伤口。
衙役们手忙脚乱地抬起陆明渊,雷震护在身旁,一行人如同旋风般冲出书房,朝着药庐方向狂奔而去!
书房内一片狼藉,弥漫着血腥、桐油、胶水和毒药混合的诡异气味。地上,伪装成张木头的杀手尸体嘴角挂着黑血,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书案旁,那个尚未修复好的银鞘箱静静地立着,箱底那处可疑的鼓胀,在摇曳的烛光下,像一个沉默的谜。
药庐
浓重的药味也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沈清漪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药炉上咕嘟冒泡的药罐,手中银针不时探入,调整着火候。玲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扇着炉火,大气不敢出。
“小姐,这‘醒神汤’的火候可真难熬…”玲珑小声嘟囔着。
“嘘…”沈清漪示意她噤声,凝神观察着药液颜色的变化,“快了,再有一刻钟,药性相融,便可离火…”
话音未落——
“砰!”药庐的门被猛地撞开!
“沈姑娘!救命啊!大人中毒了!”雷震如同煞神般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抬着陆明渊的衙役!
沈清漪的心猛地一沉!她霍然转身,看到陆明渊惨白的脸色、乌紫的嘴唇,以及左肩上那柄泛着蓝绿幽光的短刃,瞳孔骤然收缩!是醉鱼草!而且毒性猛烈,远胜于自己手臂所中之毒!
“快!放平!”沈清漪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威严!她迅速清理出一张铺着干净白布的长榻。
雷震和衙役小心翼翼地将陆明渊平放在榻上。陆明渊双目紧闭,眉头因剧痛而紧锁,呼吸急促而微弱,肩头的黑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醉鱼草剧毒!见血封喉!”沈清漪语速飞快,手上动作更快!她一把抓起旁边备好的金针包,“玲珑!取鬼哭藤汁液!快!再取烈酒、棉花、绷带、火折子!雷捕头!按住大人右臂!”
玲珑和雷震立刻行动!
沈清漪没有丝毫犹豫,用剪刀迅速剪开陆明渊肩头的衣物,露出狰狞的伤口和那柄淬毒的短刃。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呈现出诡异的蓝黑色,散发着腥甜腐败的气味。
“金针封穴!阻毒上行!”沈清漪清叱一声,指尖银光连闪!数根细长的金针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刺入陆明渊肩颈、心口附近的几处大穴!手法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随着金针落下,陆明渊急促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缓了一些,伤口毒素扩散的速度也明显减缓。
“拔刃!”沈清漪对雷震喝道。
雷震咬紧牙关,蒲扇般的大手稳稳握住那淬毒的短刃刀柄,猛地发力!
“噗!”短刃被拔出,带出一股黑紫色的毒血!
“烈酒!”沈清漪立刻接过玲珑递来的烈酒,毫不犹豫地倾倒在陆明渊的伤口上!
“嗤…”毒血与烈酒混合,冒起一阵刺鼻的白烟!
“棉花!压住!”沈清漪用镊子夹起大团浸透烈酒的棉花,死死压在伤口上,用力挤压,将污血尽可能排出!黑紫色的毒血迅速染透了棉花。
“鬼哭藤汁!”沈清漪伸出另一只手。
玲珑已将几滴深紫色、散发着苦涩怪味的粘稠汁液滴入一个小瓷碟中。
沈清漪接过瓷碟,用一根新的银针蘸取了一点鬼哭藤汁液,极其小心地点在陆明渊伤口边缘。
“滋…”
一阵细微的声响!只见那鬼哭藤汁液接触到被毒素侵染的皮肉,瞬间冒起细小的泡沫!原本蓝黑色的伤口边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层死灰,显出一种诡异的深红色!同时,一股更浓烈、更刺鼻的腥甜腐败气味弥漫开来!
“汁液中和毒素,使其显形!”沈清漪一边解释,一边动作不停。她迅速用浸透鬼哭藤汁液的棉花擦拭伤口,将那些被中和后显出的深红色毒质尽可能清理掉。
“假死药!”沈清漪再次伸手。玲珑立刻递上一个极其小巧的玉瓶。
沈清漪倒出一粒黄豆大小、色泽乌黑的药丸。她掰开陆明渊紧闭的牙关,将药丸塞入他舌下。
“此药可令气血暂缓,脏腑代谢降至最低,延缓毒发,争取时间!”沈清漪语速极快,额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但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必须配好‘醒神汤’灌下解毒!否则…神仙难救!”
她说完,不再看榻上气息奄奄的陆明渊,猛地转身,扑向那炉还在文火慢煎的药罐!时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玲珑!加大火!文火转中火!雷捕头!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药炉十步之内!”沈清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手中的银针再次探入药液,双眸死死盯着那翻滚的药汁,如同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药庐内,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炉火映照着沈清漪苍白而坚毅的侧脸,也映照着雷震守在门口那魁梧如山、却充满焦虑的背影。榻上,陆明渊的气息微弱,假死药的效力正将他拖向生死的边缘。而窗外,夜色浓稠如墨,杀机,远未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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