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之地的天空虽重现光明,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焦土与硝烟的气息。陈远立于峰顶,手中的监天令仍在与遥远不知名的八点光芒同步闪烁,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他心绪的波动而愈发清晰。凌素雪传来的江淮急报,如同又一记重锤,敲打在他本已紧绷的神经上。
太湖漩涡、水淹三县、祭坛抽取地脉水脉、震动波及江宁府……这已不是简单的侵蚀,而是近乎毁灭性的爆发!归墟在江淮的动作,其规模与速度,远超河西!
“九鼎共鸣……”陈远凝视着监天令“源核”中那八点微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难道……归墟的最终目的,并非单纯破坏某个节点,而是要同时引动九鼎,使其共鸣过载,最终……彻底瓦解整个九州地脉的镇压体系?”
若九鼎崩毁,被镇压的“归墟”本源力量彻底释放,那便真是宇文恺手札中隐晦提及的“洪荒再现,万物归寂”!
“必须立刻前往江淮!”陈远压下体内因过度催动监天令而翻腾的气血,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河西残局,交由后续部队处理。老鹰,还能战否?”
老鹰身上带着几处伤口,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闻言立刻挺直脊梁:“首领放心,弟兄们还能战!”
“好!立刻集结所有还能骑马的人,带上剩余的火药和给养,我们即刻东归!”陈远命令道,随即又通过传讯玉符向凌素雪发出指令,“凌姑娘,设法将江淮异变与九鼎可能存在的关联,透露给汴梁朝廷,尤其是符彦卿和那些尚存理智的大臣!我们必须争取一切可能的力量,至少……不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面对更高层级的威胁(九鼎体系崩溃),陈远果断放弃局部战场(河西)的彻底清扫,集中所有机动力量直扑新的风暴眼(江淮),并尝试进行高风险的政治运作以争取时间。
队伍迅速集结,不足四十人,人人带伤,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们都知道,刚从河西魔域挣脱,又将奔赴另一处可能更加凶险的绝地。
就在陈远等人准备下山之时,异变再生!
监天令上的九点光芒共鸣骤然加剧!并非同步闪烁,而是开始以某种极其复杂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顺序,明灭交替!一股庞大、古老、悲怆而又带着警示意味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顺着那共鸣的链接,强行涌入陈远的脑海!
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一段段更加清晰、却也更令人心悸的信息流:
他“看”到,九尊如同山岳般的青铜巨鼎的虚影,清晰地悬浮于九州九个特定的方位,以无形的能量脉络相连,构成一个覆盖整个华夏大地的、稳定而磅礴的网络。这网络调节着地气,平衡着水脉,庇护着苍生。
他又“看”到,代表河西、幽州、江淮的三尊巨鼎,鼎身裂纹蔓延,光芒极其黯淡,尤其是江淮那尊,其鼎身竟隐隐有墨绿色的诡异苔藓在蔓延,侵蚀着古老的青铜,其对应的能量脉络也变得浑浊、滞涩。
而最让他心神俱震的是,他“看”到了一条隐藏在所有信息深处的、来自宇文恺的终极警示:
“九鼎非人造,乃承天应运而生之器。吾辈所能,不过借其力,稳其基。然天地有轮回,鼎器亦会倦怠、受损。若九鼎根基动摇过甚,或受同源之力过度冲击,则可能引发‘鼎眠’……”
“鼎眠期间,地脉失序,天灾频仍,乃天地自愈之阵痛。然若有外力(特指‘归墟’)趁此机,以邪法侵蚀鼎灵,则可……**夺鼎续命,逆乱阴阳**!”
夺鼎续命,逆乱阴阳!
这八个字,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解开了陈远心中许多疑惑!
归墟为何要同时在不同地点引发地脉异动?不仅仅是为了破坏,更是为了制造足够强烈的、覆盖九州的能量冲击,**人为地提前引发“鼎眠”**!而在九鼎陷入沉睡、防御最弱的“鼎眠”期,他们便能趁机侵蚀、夺取鼎器的控制权!一旦成功,他们便能窃取九州气运,逆转生死秩序,甚至……成为这片大地新的“主宰”!
而江淮,水网密布,地气充沛,或许是“鼎眠”期间,能量最为活跃、也最容易被侵蚀的关键节点之一!所以归墟在那里投入了最大的力量!
“快!我们必须再快一点!”陈远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必须在‘鼎眠’彻底完成,归墟完全侵蚀江淮鼎之前赶到!”
队伍如同旋风般冲下山峰,与山下留守的少量部队汇合,甚至来不及详细解释,便再次跨上战马,朝着东方,开始了不顾一切的驰骋!
然而,祸不单行。
在他们离开河西的第二天,凌素雪通过玉符传来了更坏的消息。
朝廷虽然对江淮异变震惊,但内部意见极度分裂。以宰相冯道为首的一派主张“祈天禳灾”,认为这是上天对晋帝失德的警示,要求皇帝下罪己诏,并斥责北疆“擅动刀兵,惹怒上天”。而以枢密使桑维翰为首的一派,则坚决主张武力镇压“妖孽”,但要求北疆军必须接受朝廷统一指挥,否则视为叛逆!
争吵不休,毫无作为!而江淮的灾情却在急速扩大!太湖漩涡已吞噬十余村镇,墨黑色的湖水开始倒灌运河,漕运彻底瘫痪!
就在陈远心急如焚,鞭策着疲惫的队伍日夜兼程之时,在一处必经的峡谷隘口,他们被一支装备精良、打着朝廷旗号的军队,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员将领,手持长枪,面沉似水,高声道:
“奉枢密院钧旨!北疆节度使陈远,擅离职守,私调兵马,形同叛逆!即刻下马受缚,听候朝廷发落!否则,格杀勿论!”
冰冷的枪戟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肃杀之气弥漫峡谷。
前有朝廷官军阻路,后有江淮滔天大祸,而“鼎眠”之期,可能随时降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陈远握紧了缰绳,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的官军,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是强行闯关,与朝廷彻底撕破脸?
还是束手就擒,坐视江淮乃至九州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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