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我坐在新家的阳台前整理旧物,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藤编筐里,把一叠泛黄的糖纸照得透亮。那些都是我攒下的橘子糖糖纸,有的边角已经卷了边,有的还留着淡淡的橘子香,最底下那张,正是阿柚夹在我语文课本里的那张——糖纸中央的橘子图案已经褪色,边缘却被我摸得发亮。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
熟悉的声音从藤编筐旁传来时,我手里正捏着那张旧糖纸。我没有抬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糖纸上的纹路,笑着说:“你以前总把糖纸藏在我书里,我攒着攒着,就攒了这么多。”
阿柚的身影在阳光里慢慢浮现,蓝校服的颜色比夏天时淡了些,却依旧干净。她凑过来看藤编筐里的糖纸,眼睛亮闪闪的:“这个是你初中第一次考进年级前十时,我放在你铅笔盒里的;这个是你高考前一天,偷偷塞在你书包侧兜的;还有这个……”她指着一张边缘沾着点墨水的糖纸,“是你大学写第一篇论文时,我陪你熬到凌晨,你说‘写完就奖励自己一颗糖’,结果你忘了吃,我就把糖纸收起来了。”
我看着那些糖纸,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暖。原来每一张糖纸背后,都藏着一段和阿柚有关的时光,那些我以为已经淡忘的小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最近还好吗?”我抬头看向阿柚,发现她的轮廓在阳光下轻轻晃了晃,像被风吹动的纱,“上次樱花园一别,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阿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阳光落在她的发梢,竟映出了一点淡淡的金色:“我很好呀,就是最近不太方便常出来。奶奶说,等你慢慢适应了没有我‘随时出现’的日子,我再来看你,这样你才能真正学会自己长大。”
我想起答辩结束后,我第一次独自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临行前我对着玻璃弹珠说“我有点害怕”,弹珠里的蓝色光点闪了闪,却没有传来阿柚的声音。那天我硬着头皮上了高铁,独自完成了报告,回来后才发现,行李箱的侧兜?,多了一张崭新的橘子糖糖纸。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拿起那张崭新的糖纸,递给阿柚,“那次去外地,你在我行李箱里放了糖纸,对不对?还有上次我加班到深夜,桌上的台灯突然亮了一下,也是你帮我开的吧?”
阿柚接过糖纸,轻轻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你越来越聪明了。我不能总帮你解决问题,但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在哪里,遇到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
那天下午,我们坐在阳台前,聊了很久。阿柚跟我说,她最近常去老房子的阁楼,坐在那张旧书桌前,看我小时候画的画;她说她去过我常去的图书馆,在我坐过的位置旁,放了一片小小的枫叶;她说她还去看过妈妈,妈妈在院子里种了橘子树,说“等结果了,就给我家姑娘留着,她小时候最喜欢吃橘子糖了”。
夕阳西下时,阿柚的轮廓开始慢慢变淡,她站起身,对着我笑:“我该走啦。以后你想我了,就看看这些糖纸,或者摸摸玻璃弹珠,我能感觉到的。”
我连忙站起身,想留住她,却只抓住了一片落在她衣角的枫叶——那是我昨天落在阳台的,不知什么时候,竟沾在了她的衣服上。“阿柚,”我轻声喊她,眼眶有点热,“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阿柚的声音从渐渐淡去的轮廓里传来,温柔得像夕阳的光:“等橘子树结果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吃橘子糖。”
话音落下,阳台前只剩下我一个人,藤编筐里的糖纸在微风里轻轻晃着,玻璃弹珠放在桌角,里面的蓝色光点安静地躺着,像一颗沉睡的星星。
我把那些糖纸一张张整理好,放进一个铁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放在了书架的最上层,和画夹、旧信笺放在一起。我又拿起玻璃弹珠,轻轻放在铁盒子旁边,对着空气轻声说:“我等你回来吃橘子糖。”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小时候阿柚陪我看过的晚霞。我看着那些糖纸,突然明白,长大不是意味着失去,而是意味着,那些曾经陪你长大的人,会变成另一种方式,留在你的生命里——变成糖纸里的时光,变成玻璃弹珠里的星光,变成你心里最温柔的念想。
我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写新的论文。桌角的玻璃弹珠里,蓝色光点轻轻闪了闪,像阿柚在说“加油”。我笑了笑,指尖落在键盘上,敲下了第一行字:
“时光会带走很多东西,但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永远不会消失。”
因为我知道,那个穿着蓝校服的小姑娘,会一直陪着我,在糖纸里,在星光里,在我往后所有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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