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残垣,月华如练。
叶无忌倚靠在斑驳的佛台之侧,面对黄蓉的逼问,叶无忌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三分无赖,七分虚弱,却偏偏少了一分面对长辈该有的敬畏。
“郭伯母,若晚辈说是疗伤时顺手练出来的真气,你信是不信?”
黄蓉闻言,指尖微一用力,一股内劲含而不吐。
她那双妙目之中,寒意凛然,仿佛在此刻,她不再是那个相夫教子的郭夫人,而是昔日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妖女”。
“你当我是那不知世事的傻丫头?”
她真的很生气。
自从那一夜为他运功疗伤后,她便发觉体内生出异样。
每当夜深人静、运功调息之时,丹田深处总会凭空生出一股极微弱却极精纯的暖流。
这股气息与她所修习的《九阴真经》同源异流,却又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仿佛是从另一个男子体内流淌而来,要在她经脉中扎根发芽。
这种感觉,让她羞耻,更让她恐慌。
她是名震天下的黄帮主,是郭靖的妻子,怎容得这等暧昧不明的真气在体内纠缠?
这感觉让她羞愤,更让她心生惶恐,宛如少女时偷吃了禁果,既怕被人知晓,又止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咳咳……”
叶无忌忽地剧烈咳嗽起来,牵动脏腑内伤,嘴角又有血丝溢出。
黄蓉心头一颤,手指下意识松了三分。她终究是那个心软的黄蓉,眼见这少年为了救女儿才落得如此田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这丝不忍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休要装死。”
黄蓉冷冷道:“你若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扔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
“别……别啊……”
叶无忌喘着气,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绝美容颜。
即使是生气,她也美得惊心动魄。
尤其是胸口处的饱满,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浮动,动人心魄,让人叹为观止。
那种成熟妇人独有的风韵,混合着上位者的威严,简直是致命的毒药。
“我说……我说便是。”
叶无忌叹了口气,眼神变得诚恳起来:“实不相瞒,这门功法乃是教中一位避世隐居的太上长老所传。他老人家当时只道这是一门固本培元、接续断脉的疗伤奇术,晚辈也不疑有他。是以那日在那危急关头,才会恳请郭伯母助我运功。”
他没敢提王重阳的名字。中神通诈死多年,若是说出来,只怕牵扯更大。
至于功法,叶无忌也是心中叫苦不迭,没想到师祖竟然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当初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门固本培元的功法,殊不知竟然是一门道家的双修功法。
叶无忌含糊其辞:“这法门唤作‘阴阳转轮术’,讲究的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渡气之时,阴阳二气交汇,难免会有些……有些真气残留,彼此交融。这也是天道循环,非人力所能控制。”
“阴阳转轮术?”
黄蓉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疑色。她家学渊源,桃花岛藏书万卷,这天下武功鲜有她不知晓的。全真教乃是玄门正宗,怎会有这种听名字便透着几分邪气的武功?
而且,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双修之术?
“此话当真?”她美目如电,直刺叶无忌双眼。
“此时此刻,晚辈项上人头都在伯母一念之间,哪敢有半句虚言?”叶无忌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神色肃穆,“当时那种情况,晚辈满脑子只想救下郭伯母,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若有欺瞒,叫我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才怪。
当话虽说得漂亮,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触感,当真是销魂蚀骨。当然,这话便是打死他,也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
黄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但叶无忌这人,说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眼神清澈得仿佛一汪山泉。
最终,黄蓉败下阵来。
她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自己是事实,救了芙儿也是事实。
现在追究这些,似乎也没有意义。
而且……
她探查过叶无忌的身体,那几股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如果不尽快疏导,这小子真的会废掉,甚至会死。
“姑且信你一次。”
黄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恢复了那副端庄模样:“还能动吗?”
“动不得。”
叶无忌很干脆地摇头:“腿软,腰也软,浑身都软。除非……”
他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黄蓉:“除非郭伯母肯大发慈悲,背晚辈一程。”
“做梦。”
黄蓉横了他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似嗔似怒。
这小子,都到了这般田地,嘴上还没个把门的。
“既是动不得,那便留在此处喂狼吧。”
说罢,黄蓉作势欲走,脚步轻盈,罗袜生尘。
“哎哎!郭伯母留步!”
叶无忌急了:这荒郊野岭,阴风阵阵,万一那金轮法王寻了过来,我这百八十斤肉怕是要被那番僧剁成肉泥包了饺子!蓉儿……啊不,郭伯母,您侠肝义胆,定不会见死不救啊!”
黄蓉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自然不能走。爹爹那个性子她最清楚,既然把人扔给了她,便是要她负责到底。若是这叶无忌真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桃花岛名声受损,她自己心里那道坎也过不去。
“起来。”
蓉折身而回,没好气地伸出一只玉手。
叶无忌嘿嘿一笑,连忙伸手握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柔荑。
触手微凉,细腻如羊脂白玉,让人心神一荡。
他借力而起,却似是真的脱了力,身形一晃,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黄蓉那娇小的身躯上。
“重死了。”
黄蓉柳眉微蹙,低声抱怨,却没有推开他。她伸出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腰间。
这一扶,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贴在了一起。
叶无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腰肢的纤细与惊人的弹性,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兰花幽香,那是黄蓉身上特有的体香,混合着夜露的清冽,直钻入鼻孔,让人醺醺欲醉。
黄蓉身子也是微微一僵。
这种距离,太近了。
近到她能听到叶无忌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男子气息。
“老实点。”
黄蓉低声叱道,声音虽严厉,耳根却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架着叶无忌,运起轻功,足尖一点,便向庙外掠去:“此地不宜久留,得寻个隐蔽处为你疗伤。”
“去哪?”
“闭嘴,跟着便是。”
两人刚踏出破庙门槛,忽听得一声厉啸,一道青影如大鸟般折返而回,带起一阵狂风。
正是去而复归的黄药师。
“蓉儿,鞑子追过来了!”
破庙里的气氛瞬间紧绷。
“多远?”叶无忌此时也没了嬉皮笑脸的心思,强撑着身子站直了些,收起那副赖皮相。
“不足二里。”黄药师面色微沉,“听那马蹄声,沉重杂乱,不下百骑。且隐隐有金铁交鸣之音,定是蒙古精锐铁骑无疑。除此之外……”
他顿了顿,冷哼道:“还有一股气息,深沉如海,刚猛无俦,定是那蒙古国师金轮法王到了!”
说罢,他转头冷冷扫了叶无忌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你小子倒也是个人才。老夫虽未与那番僧交手,但观其气象,武功确已到了化境,功夫怕是仅比老夫稍逊一筹。你能从他手底下救出芙儿,这身功夫,着实不赖。”
叶无忌苦笑一声,这老怪夸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得很。
“爹,现下该当如何?”
黄蓉虽然也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此刻带着个重伤号,身边还有个只会添乱的芙儿,哪怕智计百出,也觉得有些棘手。
若是只有那金轮法王一人,凭她父女联手,加上此时的地形,未必不能斗上一斗。
可对方带着兵马。
乱箭齐发之下,她和爹爹凭借绝世轻功自然无恙,可叶无忌这半条命怕是得直接交代在这儿,芙儿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更是难保周全。
“还能如何?”黄药师冷哼,“避其锋芒。”
他看了一眼吓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吭声的郭芙,大手一伸,再次拎住她的后领:“我带着芙儿先走一步,往东面引开那队骑兵。蓉儿,你……”
他目光落在黄蓉扶着的叶无忌身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累赘,扔了可惜,带着费劲。
“你轻功绝顶,带着他往西面密林里钻,找个地方藏起来。切记,那金轮法王有些门道,耳目灵便得很,莫要泄了行藏。”
“爹!”黄蓉急道,“您一人带着芙儿诱敌,万一……”
“废话少说!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这点阵仗还放在眼里?”黄药师傲然道,“况且老夫不露面,只在暗处疑兵,那些鞑子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管把大队人马引开便是。”
此时,远处的马蹄声已如闷雷般滚滚而来,地面微微震颤,仿佛千军万马即将踏碎这方天地。隐约可见远方火光冲天,那是蒙古骑兵手中的火把连成了一条火龙,正向着此处蜿蜒逼近。
说罢,也不等黄蓉再劝,身形拔地而起,提着郭芙如一只大鹤般冲出庙顶破洞,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一句传音入密:“把这小子那身血衣扒了!腥味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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