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驿站后院的驼队突然动了。
叶天被驼铃声吵醒,披衣走到窗边,见那队西域商队正在收拾行装,绿眼睛胡商的尸体已被拖走,只留下地上一滩深色的印记,被早起的伙计用沙土盖了。几个幸存的商人低着头捆货,动作慌张,像是怕触怒了谁。
“他们要跑。”徐子陵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肩头的绷带换了新的,白纱布上渗着淡淡的红,“昨晚那批人是先锋,后面说不定还有大队。”
寇仲叼着根草,蹲在门槛上磨他的刀:“跑?没那么容易。”他瞥了眼驼队中间那峰最大的骆驼,驮着个盖着黑布的大箱子,“那箱子不对劲,比同体积的货重三成。”
叶天想起羊皮卷上的地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珠内核:“他们要去归墟?”
“未必是去,”徐子陵走到院子里,仰头看了看天色,云层压得很低,“更可能是去汇合。石之轩的人,应该在前面的黑风口等着。”
“黑风口?”叶天没听过这地名。
“是个峡谷,风大得能把人吹跑,”寇仲把刀别回腰间,拍了拍叶天的背,“以前是商道,后来出了几起劫案,就没人走了。”他突然笑了笑,“不过越是险地,越藏得住东西——比如,能让死士卖命的‘好处’。”
正说着,驼队里突然响起争执声。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商人指着那口黑箱,对着领头的老头嚷嚷,说的还是突厥语,但“青珠”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老头急得直摆手,却拦不住络腮胡——他直接扯开了黑布,箱子里的东西露了出来:不是金银,不是兵器,而是十几个陶罐,罐口封着红布,隐约能看到里面泡着些灰白色的东西,像……骨头。
“是人骨。”徐子陵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且是婴骨。”
叶天胃里一阵翻腾,赶紧别开眼。寇仲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揪住络腮胡的衣领:“说!这些东西是给谁的?”
络腮胡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用汉语说:“是、是给‘骨师’的……他说,凑够百个,就能、就能炼‘骨符’,挡、挡刀枪……”
“骨师?”徐子陵皱眉,“石之轩的化名?”
“不、不是,”老头赶紧插话,手抖得像筛糠,“是个穿黑袍的女人,说、说带我们走‘捷径’去归墟,只要、只要给她凑够祭品……”
“黑袍女人?”叶天突然想起在石窟里,石之轩身边总跟着个影子,看不清男女,“是不是左手有六根手指?”
老头愣了愣,点头如捣蒜:“是!是!她、她指甲是黑的,笑起来像、像蛇……”
寇仲把络腮胡推给伙计看住,转身掀开个陶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罐底沉着块小小的指骨,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是养鬼术。”他捏着鼻子盖上罐口,“用婴骨养的小鬼,能附在人身上,防不胜防。”
徐子陵已经翻身上了马,缰绳一勒:“不能让他们把东西送出去。黑风口地势险,他们要是把陶罐摔了,小鬼散出来,附近的村子要遭殃。”
“我跟你去。”叶天抓起墙角的剑,青珠内核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应和。
寇仲拍了拍那峰驮箱子的骆驼,冲叶天眨眨眼:“坐这个,比马稳。”他翻身跃上另一匹,“我去前面截路,你们从侧翼包抄,别让他们进峡谷!”
驼铃再次响起时,叶天已经坐在骆驼背上,晃晃悠悠地跟着驼队往黑风口走。徐子陵的马跟在旁边,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口黑箱,眉头皱得很紧。“黑袍女人叫什么?”叶天突然问。
“可能是‘骨夫人’,”徐子陵的声音压得很低,“江湖上早有传闻,她炼的骨符能借命,石之轩找她合作,怕是想……”他顿了顿,“想用小鬼当‘容器’,承载他的元神。”
叶天心里一寒。骆驼突然打了个响鼻,放慢了脚步。前面的驼队也停了,领头的老头正和几个商人争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峡谷。
“他们怕了。”徐子陵勒住马,“骨夫人的名声太臭,这些商人未必真心跟她干。”
叶天突然拍了拍骆驼的脖子,凑到老头身边,故意让青珠内核贴着骆驼的鞍具——内核的青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老人家,”他尽量让语气温和,“这珠子能安神,你们要是怕了,把箱子留下,我们不拦你们走。”
老头盯着那青光,突然老泪纵横:“我、我儿子被他们抓了,不送这趟货,他就……”
“我们去救你儿子。”徐子陵突然开口,“地址。”
老头愣了愣,报了个地名,又指了指黑箱:“但、但这东西……”
“我们处理。”叶天跳下来,正想去搬箱子,峡谷里突然传来一阵尖笑,像指甲刮过玻璃——黑袍女人竟自己来了。
她站在峡谷口的巨石上,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左手果然有六根手指,指甲漆黑如墨。“小娃娃,敢抢我的东西?”她的声音又尖又细,“那珠子,正好给我的小鬼当养料。”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十几个陶罐“嘭”地炸开,灰白色的骨粉飘在空中,凝聚成小小的黑影,尖叫着扑向叶天——正是那些婴骨所化的小鬼!
徐子陵拔剑出鞘,剑气扫过,黑影被劈成烟,却很快又凝聚起来。“别硬砍!”他喊道,“用阳气冲散它们!”
叶天想起青珠内核的暖意,立刻握紧珠子往空中一抛——青光炸开,像一轮小太阳,黑影触到光就尖叫着消融,连骨夫人的黑袍都被照得往后缩了缩。
“不可能!”骨夫人又惊又怒,六指成爪,抓向叶天的后心。寇仲的刀及时赶到,“当”的一声挡住她的爪,火星四溅——她的指甲竟比铁器还硬。
“你的对手是我。”寇仲笑骂,“老巫婆,敢在爷爷面前耍花样?”
骨夫人被缠住,黑袍下突然飞出无数骨针,徐子陵挥剑格挡,却没注意到个黑影绕到了叶天身后——是个没被青光照到的小鬼,正张开尖牙咬向他的脖子!
“小心!”徐子陵眼疾手快,飞身挡在叶天身前,骨针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带起一串血珠,而那小鬼撞到他身上,竟“滋滋”地冒起了烟——他的血,似乎能克邪祟。
“你的血……”骨夫人见状,眼睛突然亮了,“是纯阳血!正好炼我的本命符!”她猛地甩开寇仲,直扑徐子陵,六指直指他的心口。
叶天抓起地上的陶罐碎片,将青珠内核按在碎片上,青光顺着碎片蔓延,瞬间化作无数冰针,射向骨夫人——她躲闪不及,黑袍被冰针洞穿,露出里面干瘦的胳膊,爬满了符文似的疤痕。
“你找死!”骨夫人怒吼,身上的黑袍突然鼓起,无数黑影从袍子里涌出来,遮天蔽日,连青光都黯淡了几分。
“用你的血。”叶天突然对徐子陵喊道,“你的血能克它们!”
徐子陵没犹豫,拔剑划破掌心,鲜血洒向黑影——像滚油浇了火,黑影惨叫着消融,骨夫人的惨叫更尖了,她捂着胸口后退,黑袍迅速干瘪下去,竟像被抽走了精气,最后缩成一团,掉在地上,成了块破旧的黑布,只留下六根乌黑的指骨,在沙地上滚了几圈。
驼队的商人早就吓傻了,老头哆嗦着跪下来磕头:“谢、谢谢恩公……”
寇仲踢了踢那团黑布,啐了口:“什么骨夫人,就是个炼邪术的老妖怪。”他转头看徐子陵,眉头皱得很紧,“你流了多少血?脸色怎么这么白?”
徐子陵摆摆手,指尖按在流血的掌心,血珠滴在沙地上,竟冒出淡淡的白烟。“没事,”他看向叶天,眼神柔和了些,“你没事就好。”
叶天突然想起那口黑箱,走过去掀开——里面的陶罐已经空了,只剩些潮湿的泥。青珠内核在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光芒渐渐敛去,只余一点温润的暖意。
“归墟……”叶天望着黑风口深处,那里的风呜咽着,像有无数人在哭,“石之轩还在等着。”
徐子陵握紧他的手腕,掌心的血蹭在他的皮肤上,带着点温热:“不管他在哪,我们都去。”
寇仲已经在指挥商人收拾东西,见他们望着峡谷,突然喊道:“别发呆了!先去救老头的儿子,再找石之轩算账!”他指了指那峰大骆驼,“这畜生识路,让它领我们去!”
驼铃再次响起,这一次,铃声清脆,带着点轻快的调子。叶天摸了摸怀里的青珠内核,又看了看徐子陵苍白却坚定的脸,突然觉得,就算前路有风有沙,有妖有怪,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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