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接过那张触感粗糙、边缘泛黄的古老兽皮纸。上面的文字并非如今通用的篆文，而是一种更为古老的象形符号，图案也并非标准的阵法符文，更像是一些抽象的物理结构示意图。
在旁人看来，这如同天书。但在凌风的思维殿堂中，这些符号和图案被迅速扫描、解析、与前世掌握的力学、能量传导学、声波共振原理等进行交叉比对。
“灵力共鸣……非均匀能量场施加……结构性疲劳弱点……频率叠加放大……”零碎的概念被提取、重组。
短短十数息，凌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残篇描述的，并非传统的、依靠复杂阵法和珍贵材料来“附魔”强化的炼器思路，而是一种更为取巧、甚至可以说“卑鄙”的原理——寻找器物自身材料结构的微观薄弱点，以特定频率的灵力进行精准共振，引发其内部应力集中，从而在战斗中可以极小的外力，引发器物的大范围崩坏！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破器”法门！无需灵力，只需找到那个“共振频率点”！
“怎么样？哥们，看出啥来了没？”赵铁柱紧张又期待地搓着手。
凌风将兽皮纸递还给他，淡淡道：“有点意思。讲的是如何用特定频率的振动，从内部破坏法器结构。”
赵铁柱小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你……你这就看懂了？！我研究了半年啊！就看出个‘振动’、‘破坏’的字眼！”
他看向凌风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崇拜，仿佛在看一个神人。“哥们！不，大哥！你太牛了！这……这原理能用吗？”
“理论可行。”凌风点头，“但需要极其精准的频率感知和计算，以及对物质结构的深刻理解。”这两点，恰好是思维殿堂的强项。
赵铁柱激动得脸都红了：“大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这残篇放我这儿就是浪费，你拿着研究！”他硬是把兽皮纸塞回凌风手里。
凌风看了他一眼，这胖子虽然看起来滑头，但在“技术”上倒是纯粹。他没有拒绝，将这残篇收起，或许日后能结合《军道杀拳》，创出专门破解防御法器的招式。
接下来的日子，凌风的生活规律而充实。白天在藏经阁“浏览”玉简，晚上则回到墨长老给他安排的、位于藏经阁后的一间简陋小屋，继续修炼《混沌锻体诀》，并推演优化各种功法原理。
他与赵铁柱的接触也多了起来。这胖子是个炼器痴，虽然天赋似乎一般，但想法天马行空，奈何理论基础不扎实，很多想法都停留在空想。凌风偶尔指点几句，往往能让他茅塞顿开，惊为天人，对凌风更是死心塌地。
这一日，凌风正在研究一枚记载《基础聚灵阵纹》的玉简。聚灵阵，是修仙界最基础也最重要的阵法之一，能汇聚周围灵气，辅助修炼。
看着玉简中描述的复杂阵纹走向和能量节点，凌风眉头微皱。在他的分析下，这传统聚灵阵效率低下，能量逸散严重，结构冗余。
“如果改变阵纹曲率，减少不必要的能量回路，将主要节点按照蜂巢结构排列，能量汇聚效率应该能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勾勒起来。
他没有动用灵力，只是纯粹的物理勾勒。但在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操控下，线条笔直、弧度精准，一个经过他优化简化后的全新聚灵阵纹雏形，渐渐在地面显现。
“咦？”
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凌风动作一顿，收回手指，平静转身。只见墨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那个标志性的酒葫芦，目光却并未看他，而是紧紧盯着地面上那个即将完成的简化阵图。
墨长老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沿着凌风勾勒的线条虚划着，浑浊的眼睛越来越亮，口中喃喃自语：“妙啊……此处的弧形改为了锐角，能量流转更迅捷……这几个冗余节点竟然直接舍弃了？胆子不小！但……计算一下，好像真的可行？能量导向反而更集中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凌风，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被他破格收录的“绝灵根”杂役：“小子，这图……是你画的？”
“随手涂鸦，让长老见笑了。”凌风语气平淡。
“随手涂鸦？”墨长老胡子都翘了起来，“这阵图结构，虽只是聚灵阵的变种，但思路清奇，直指核心，对能量流转的理解远超寻常阵法师！你……你从未学过阵法，如何能画出此图？”
凌风早已想好说辞，坦然道：“弟子无法修炼，闲暇时便喜欢看些杂书，胡思乱想。觉得传统阵纹有些地方绕来绕去，似乎走了远路，便试着简化了一下。”
“胡思乱想？简化？”墨长老盯着凌风，眼神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他活了几百年，见过无数天才，但像凌风这样，仅凭“胡思乱想”就能触及阵法本质的，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天赋的问题了，这是一种近乎于“道”的直觉和理解力！
墨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将酒葫芦挂回腰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子，跟我来。”
他带着凌风，穿过一排排书架，来到了藏经阁一层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摆放的不是玉简，而是一些陈旧的炼器工具——铁砧、风箱、刻刀、以及一些低级的灵矿材料。
“这里是老夫平日无聊时，鼓捣些小玩意的地方。”墨长老指着那些工具，“你既然对能量流转、结构优化有如此‘直觉’，光看书是没用的。实践出真知，这些东西，你以后可以随便用。”
凌风心中一动，这正合他意！理论需要实践来验证和修正。
“多谢长老。”他真诚地道谢。
从那天起，凌风在藏经阁的生活又多了一项内容——实践。
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去尝试炼器，而是利用那些工具和材料，开始验证他之前推演出的各种理论。
他用不同材质的金属片，测试其在不同频率振动下的疲劳强度，验证那张古老残篇的原理。
他打磨出各种形状的透镜和反射镜，研究光线（作为一种能量）的聚焦与散射规律。
他甚至用最普通的铁木，尝试雕刻他优化后的“聚灵阵纹”，虽然无法注入灵力激活，但单从物理结构上，他就能判断出其效率远超传统阵纹。
他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更加古怪。一个不能修炼的杂役，整天不是对着玉简发呆，就是叮叮当当地敲打些毫无灵气波动的“废铁”，简直是不务正业到了极点。
王硕等人偶尔看到，更是嗤之以鼻，嘲讽他“铁匠铺打杂都比这有前途”。
凌风全然不理。赵铁柱却成了他最忠实的“助手”和观众，虽然很多时候看不懂凌风在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凌风做的每一件事，都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深奥的规律。
一个月后。
凌风的工作台上，多了一件奇特的“造物”。
那是一个长约三尺、通体由黑铁木和少量廉价寒铁打造的管状物。外形粗糙，甚至有些丑陋，前端是一个细长的金属管，后端有一个类似弓弩扳机的结构，旁边还有一个简陋的、可以放入标准下品灵石的凹槽。管身上，刻画着一些若有若无、被凌风优化到极致的、用于引导和加速能量喷射的纹路。
看起来，像是一把粗制滥造的、孩童玩具般的“火铳”。
“大哥，这……这是个啥？”赵铁柱围着这古怪玩意转了好几圈，一脸懵逼。
“我叫它‘灵铳’。”凌风拿起这件作品，手感沉甸甸的。这是他结合了对灵力爆发原理、空气动力学、以及结构力学的理解，打造出的第一件“科学法器”原型。
原理很简单：利用优化后的微型阵法，瞬间抽取灵石中的灵力，在密闭管腔内急剧膨胀、加速，将置于前端的特制金属弹丸（他用边角料打磨的）以极高的速度喷射出去！
理论上，无需使用者自身灵力驱动，只要扣动扳机，就能爆发出远超普通弓弩的杀伤力！
“灵铳？”赵铁柱挠了挠头，“这玩意……能用？”
“试试就知道了。”凌风眼神平静，心中却有一丝期待。他拿起灵铳，走到院子角落里，那里立着一块用来测试法术威力的、厚达半尺的花岗岩靶子。
他熟练地将一颗下品灵石嵌入凹槽，然后将一颗圆溜溜的铁弹丸从枪口装入。
瞄准，扣动扳机！
动作一气呵成！
嗡——！
灵铳身上的纹路瞬间亮起微光，凹槽内的下品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
下一刻！
“轰！！！”
一声沉闷如惊雷的爆响在院子中炸开！巨大的后坐力让凌风手臂微微一震！
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枪口喷射而出，瞬间跨越十几米的距离，狠狠地撞在了花岗岩靶子上！
“砰！！！”
石屑纷飞！
坚硬的半尺厚花岗岩靶子，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边缘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一击之威，堪比炼气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院子里，一片死寂。
赵铁柱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那靶子，又指了指凌风手中的灵铳，喉咙里“嗬嗬”作响，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连一直隐藏在暗处、默默观察的墨长老，也瞬间出现在院子里，看着那被洞穿的花岗岩靶子，再看向凌风手中那件毫无灵气波动、却爆发出如此恐怖力量的“铁管子”，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凌风面前，一把夺过那支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灵铳，手指抚摸着那粗糙的管身和优化的纹路，感受着其中残留的、被高效利用后趋于平息的狂暴能量，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无需灵力驱动……仅靠灵石和这古怪结构……竟能爆发出如此威力？！小子……你……你究竟弄出了个什么东西？！”
凌风看着震惊的墨长老和目瞪口呆的赵铁柱，平静地回答道：
“一点小小的……科学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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