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警笛声渐远，谢温笑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上，指尖还残留着被黑衣人仪器照射的刺痛感。他低头看向掌心，爷爷钥匙留下的烫痕还未消退，那道淡金色的纹路里，似乎还藏着未消散的蓝光，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闪烁。
刚想转身回出租屋，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他低头一看，是之前撞翻的旧木箱里散落的麻绳，绳结上缠着半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一个简易的衣柜轮廓，柜门上用红笔圈出一个角落，旁边写着“藏于木，隐于光”。这字迹苍劲有力，和爷爷日记里的笔迹一模一样。
“衣柜？”谢温笑心里一动，想起出租屋里那个爷爷留下的旧衣柜。衣柜是深棕色的木质结构，柜门上刻着模糊的槐树图案，他搬进来时只当是普通家具，从未仔细检查过。他攥紧那张纸，快步跑上楼，出租屋的门还敞开着，屋里一片狼藉，书桌抽屉被拉开，衣柜门歪歪斜斜地挂在合页上，里面的旧衣服散了一地。
他蹲下身，忍着脚踝的酸痛，一点点整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衣服大多是爷爷年轻时穿的中山装，布料已经泛黄发脆，指尖触到衣料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樟脑丸味。整理到最底层时，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衣服的质感，更像是木板拼接的缝隙。
谢温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堆积的旧衣服。衣柜底板的角落，果然有一块松动的木板，木板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刻意撬开又粘回去的。他用爷爷的钥匙插进划痕缝隙，轻轻一撬，“咔嗒”一声，木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封皮上烫着和钥匙相同的符号，符号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渍。
他颤抖着拿出日记，封皮入手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爷爷年轻时的生活琐事：“今日在书屋整理旧书，发现一本会发光的册子，书页里藏着槐树叶”“遇到一个戴黑珠子的人，他问我要不要成为‘守书人’”……日记的前半部分很平淡，可翻到中间，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水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
“书开始‘吃’记忆了，今天整理书架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拿那本烫金书。”
“那个戴黑珠子的人又来了，他说要是控制不住书灵，就会被书吞噬，变成书页里的影子。”
“我在衣柜暗格藏了‘真相’，要是有一天我消失了，看到这本日记的人，一定要小心‘收书人’，他们要的不是书，是书里的记忆。”
谢温笑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快速往后翻，日记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只剩下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子时书屋的全貌，书架、光河、挂钟都清晰可见，书屋中央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抱着一本烫金书，人影旁边写着一行字：“书吃记忆，也吐真相”，字迹被暗红色的血渍覆盖，血渍边缘还带着细小的槐树叶纹路，和他在书里看到的血手印如出一辙。
“书吃记忆，也吐真相……”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想起爷爷钥匙上的符号，还有编辑手腕上的纹身。难道爷爷当年也是“守书人”，因为控制不住书灵，被书吞噬了？那本烫金书里的“花店女尸案”记忆，是不是书“吐”出来的真相？
就在这时，日记突然发烫，封皮上的符号亮了起来，和钥匙上的符号产生了共振。书页自动翻动，停在被撕掉的那几页空白处，空白页上慢慢浮现出一行行淡金色的字，像是有人用无形的笔在写：“收书人要找的不是书，是书灵本源，书灵本源藏在书屋顶层，需要钥匙和日记才能打开。”
“书灵本源？”谢温笑想起编辑说的“收书人要找书和钥匙”，原来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书灵本源。他刚想继续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他赶紧把日记藏进怀里，抓起地上的帆布包，躲到门后，握紧了口袋里的爷爷钥匙。
脚步声停在门口，紧接着传来敲门声，三轻两重，不是编辑的节奏，也不是房东的风格。“谁？”谢温笑压低声音问，掌心已经沁出冷汗。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却还在继续，越来越急，像是在催促他开门。他悄悄通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亮着，墙上的涂鸦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可敲门声还在响，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带着沉闷的回音。
“别装神弄鬼的，再敲我报警了！”谢温笑壮着胆子喊道，怀里的日记突然剧烈震动，封皮上的符号亮得刺眼，门外的敲门声瞬间停了。他再通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黑暗里似乎有一道细长的黑影，正贴在门缝上，像是在偷听。
他不敢大意，一直躲在门后，直到楼道里传来邻居回家的脚步声，才敢探出头。楼道里空荡荡的，黑影已经消失了，只有门缝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公文包旁边写着“下一个是你”，字迹是红色的，和他漫画分镜稿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是收书人？还是那个颧骨有疤的男人？”谢温笑捡起纸条，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他把纸条塞进帆布包，回到屋里，关上门，用椅子顶住门把手，才敢拿出日记继续看。
空白页上的字迹还在浮现：“书灵本源能控制所有书灵，收书人想用来篡改城市的记忆，让所有人忘记他们的罪行。当年我和‘守书人’同伴阻止他们，却失败了，同伴被书吞噬，我只能把日记藏起来，等待能解开真相的人。”
字迹写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写的人遇到了危险。谢温笑盯着空白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爷爷的同伴，会不会就是花店女尸案的死者？死者的幻影一直在提示他找线索，说不定她就是当年和爷爷一起阻止收书人的“守书人”同伴。
他把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盯着那行被血渍覆盖的字，突然想起爷爷的钥匙。他拿出钥匙，按在血渍上，钥匙柄上的符号和日记封皮的符号重合，血渍突然开始褪色，露出下面被覆盖的字迹：“子时书屋的挂钟后面，有通往顶层的暗门，顶层藏着‘倒写的书’，能改写被书吞噬的记忆。”
“倒写的书？”谢温笑心里一亮，要是能找到这本书，说不定能改写爷爷被书吞噬的记忆，还能揭开收书人的阴谋。他把日记放进帆布包，拉上拉链，刚想站起身，就听到窗外传来“沙沙”的响声——像是槐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可他的出租屋在二楼，楼下的老槐树根本够不到窗户。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楼下的老槐树上，站着一个黑影，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正是他在漫画里画的那个公文包。黑影抬头看向他的窗户，虽然看不清脸，可谢温笑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盯着他，眼神里带着冰冷的恶意。
“是你！”谢温笑握紧拳头，黑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和他在书里“回忆”中听到的男人声音一模一样。黑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空白书，对着窗户晃了晃，空白书突然泛出蓝光，和书屋里的蓝光一样刺眼。
谢温笑赶紧关上窗帘，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黑影就是那个颧骨有疤的男人，他不仅找到了自己的出租屋，还拿着和书灵有关的空白书。要是被他找到日记和钥匙，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衣柜前，把日记重新藏进暗格，用木板封好，又用旧衣服盖住，确保看不出痕迹。刚做完这一切，手机就响了，是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哭泣：“救我……我在书里……他们要把我变成书页里的影子……”
“你是谁？你在什么书里？”谢温笑着急地问，可电话那头只有“沙沙”的响声，像是书页被翻动的声音，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他盯着手机屏幕，陌生号码的归属地显示为“槐树巷”——正是子时书屋所在的巷子。
“难道是书里的死者？”谢温笑想起日记里写的“书吃记忆，也吐真相”，说不定刚才打电话的，就是被书吞噬的“守书人”同伴，她在向自己求救。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离子时还有一个小时。
他知道，现在必须去子时书屋，找到挂钟后面的暗门，拿到“倒写的书”。只有这样，才能救那个求救的女人，才能揭开爷爷被书吞噬的真相，才能阻止收书人的阴谋。他把帆布包背在身上，拿起爷爷的钥匙，轻轻挪开顶住门的椅子，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出租屋。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忽明忽暗，墙上的涂鸦像张牙舞爪的影子，跟着他一路往下飘。走到一楼时，他看到房东张婶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像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他已经拿到日记了，正往书屋去……对，按计划行事，等他找到‘倒写的书’，我们就动手……”
谢温笑的脚步顿住了，房东怎么会知道他拿到了日记？还在和别人计划着什么？他想起之前房东脖子上挂着的同款吊坠，心里突然明白了——房东和收书人是一伙的，她一直在监视自己，等着自己找到“倒写的书”。
他不敢停留，快步走出楼道，骑上旧自行车，往槐树巷的方向赶。夜风灌进衣领，带着刺骨的凉意，可他却觉得浑身发烫，怀里的日记像是在给他传递力量，钥匙柄上的符号也在泛着微光，像是在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他知道，今晚去书屋，不仅要找“倒写的书”，还要面对房东和收书人的埋伏。可他没有退路，为了爷爷，为了被书吞噬的人，为了揭开真相，他必须走下去。自行车的链条在夜色里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像是在为他加油，又像是在提醒他，前方的危险，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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