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海政定论
海陆联合演习的总结报告和沿海各府报上来的商税激增的奏章，几乎是同时摆到了朱慈烺的御案上。朱慈烺翻看着这些文书，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想了想，决定开一次大朝会，专门议一议这“海政”之事。说白了，就是要给前阶段的海军建设做个总结，统一一下思想，顺便……堵住那些可能还在嘀咕“水师花钱太多”的嘴巴。
这天一大早，皇极殿内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文官这边，以李岩、倪元璐为首；武官那边，黄得功、王刚、李华梅等人都穿着崭新的朝服，精神抖擞。就连平时不太参与具体军事讨论的几位翰林清流，也都到场了，毕竟今天要议的是“国策”。
朱慈烺坐在龙椅上，没急着说正事，先让王承恩把几份奏章的主要数据念给大家听。
王承恩尖着嗓子，抑扬顿挫地念道：“……浙江布政使司奏报，自海军清剿沿海以来，宁波、温州等港，商船往来数量同比增三成，市舶司税收增五成……福建巡抚奏，漳州、泉州海贸复兴，民间造船业兴旺，佣工增多……海军总司令部呈报，护航队上月收入白银四万八千两，累计击沉、俘获海盗船七十三艘……”
这一连串的数字念出来，效果立竿见影。文官队列里，尤其是户部的官员们，眼睛都亮了。倪元璐更是捻着胡须，微微点头，当初他可是为水师的开销愁白了头，现在看到回头钱了，心里踏实了不少。
朱慈烺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心里有底了，这才开口：“诸位爱卿都听到了吧？当初朕要大力建设水师，不少人心里打鼓，觉得这是把钱往海里扔。现在看看，这钱扔下去，不光听了个响，还捞上来不少大鱼嘛！”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调侃，殿内的气氛也活跃起来。
李岩作为首辅，率先出列表态：“陛下圣明！海军建设，初时看似耗资巨大，然其成效已显。肃清海疆，使得东南财赋重地安如磐石，商路畅通更使税源广开。此乃高瞻远瞩之策，臣等拜服。”他这话说得漂亮，既肯定了成绩，也暗戳戳点了题——东南安稳了，北伐的后勤才更有保障。
倪元璐也赶紧跟上：“李阁老所言极是。如今看来，海军所创之利，已渐能反哺自身，长远看，更是利国利民。户部定当继续全力保障海军所需。”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这海军就是个会下金蛋的鸡，虽然平时还得喂粮食，但下的蛋更值钱！
文官们纷纷附和，以前那些“重陆轻海”的论调，这会儿是半点也听不到了。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朱慈烺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武将队列：“黄将军，你是陆军统帅，你怎么看？这水师，对你们北伐，可有裨益？”
黄得功早就憋着话了，一听皇帝点名，大步迈出班列，声如洪钟：“陛下！俺老黄是个粗人，以前就觉得在陆地上真刀真枪干才是正道。可经过上次象山演习，俺算是开窍了！”
他转向文官们，比划着说道：“诸位大人你们想啊！咱们北伐，最怕啥？最怕补给线太长，被建奴掐断粮道！可现在呢？咱们有了水师，就能从海上运粮、运兵！山东的粮，可以直接运到辽东！咱们的兵，可以从建奴想不到的海边登陆，捅他腚眼子！这等于给咱们陆军插上了翅膀啊！水师弟兄们在前头开路，俺老黄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这番粗俗但形象的话，引得众人一阵轻笑，但道理却说得明明白白。连一些原本对水师不太感冒的陆军将领，也暗自点头。
朱慈烺笑道：“黄将军快人快语，话糙理不糙。王提督，李将军，你们也说说。”
王刚比较稳重，出列躬身道：“陛下，诸位大人。海军初建，全赖陛下信任，朝廷支持，方能小有成效。今后定当恪尽职守，继续巩固海防，并全力配合陆军弟兄，为北伐大业效力。”
李华梅则更直接些，她英气勃勃地说：“陛下，海军将士必当勤练不辍，确保东南海疆成为北伐最稳固的后方！陆上兄弟放心北进，身后安危，交给我等便是！”
文武重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基本达成共识：这海军，建得好！建得值！不仅不是负担，反而是强国的利器、北伐的保障！
这时，一位姓周的翰林学士，算是清流言官的代表，出列提出了一个问题：“陛下，诸位同僚。海军之利，己然彰显。然老夫有一虑，这战舰越造越多，水兵越练越众，日后若养成尾大不掉之势，或如唐之藩镇，坐拥巨舰大炮，恐非国家之福啊？”
这话一出，殿内稍稍安静了一下。这确实触及了一个敏感问题——军权制约。
朱慈烺心中早有定计，他不慌不忙地说：“周爱卿所虑，乃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过，朕与枢密院对此已有安排。”
他看向苏澜雪：“苏卿，你来说说。”
苏澜雪从容出列，先对周学士点头致意，然后清晰地说道：“周大人放心。海军虽专设总司令部，但其调动指挥权，牢牢掌握在枢密院之手。一兵一卒出海，皆需枢密院虎符调令。此其一。其二，海军粮饷、装备，由户部、工部分别供给，使其无法自给自足，依赖朝廷。其三，海军讲武堂，不仅教授海战之术，更首要灌输忠君爱国之思想。其四，陛下已定下规矩，海军将领与陆军将领需定期轮换、交流任职，避免形成独立山头。有此四重保障，可保海军永为朝廷之海军，陛下之海军。”
苏澜雪这番话，条理分明，逻辑严密，既回应了担忧，又展现了朝廷的掌控力。
周学士听后，沉吟片刻，躬身道：“苏枢密思虑周详，老臣无忧矣。”
朱慈烺最后总结道：“好了！今日之议，甚好！看来我大明上下，对这海政之事，算是达成共识了。海军建设，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当前阶段，以巩固近海防御、保障航道安全、配合北伐战略为主。待北疆平定，海疆……必将有更大的作为！”
他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坚定：“自今日起，海军建设，便是我大明之国策！望诸位臣工，同心协力，共襄盛举！”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山呼。这一次，对于海军的态度，朝野上下算是真正统一了思想。
退朝后，朱慈烺心情舒畅，特意留下了王刚、李华梅和黄得功，笑着对他们说：“看见没？现在朝廷上下都支持你们！好好干！黄将军，你的陆军要抓紧练；王提督，李将军，你们海军也要把基础打牢。将来横扫北疆，扬威四海，就靠你们了！”
三人激动地领命。黄得功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放心！俺老黄一定跟水师弟兄们打好配合！到时候水陆并进，吓也吓死那帮建奴！”
看着他们斗志昂扬的背影，朱慈烺对身边的王承恩感叹道：“大伴啊，这步棋，咱们算是走对了。内部思想统一，比多造十艘战舰还管用。”
王承恩笑着奉承：“全是皇爷您运筹帷幄，高瞻远瞩。”
朱慈烺摆摆手，望向殿外辽阔的天空，心中已开始盘算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了。海政定论，只是新征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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