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萝失眠了半宿,第二天早上起来眼下就挂了点青,对着镜子看了看,她让秋云多敷了层粉,才出去用早膳,孩子们已经在了,瑾瑜和胤禛正拿着小勺努力喝粥。
“额娘!”瑾瑜看见她,眼睛一亮,“皇阿玛让人送来的水晶糕,可甜了!”
蔓萝走过去坐下,看了眼桌上那碟晶莹剔透的点心,确实是康熙喜欢的样式,她夹了一块,确实甜而不腻。
“额娘,”胤荣小声说,“皇阿玛说今日得空会来检查儿臣的功课。”
蔓萝点点头:“那你可要好好准备。”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请安的声音,康熙一身常服走进来,脸上带着笑:“都吃着呢?朕赶得巧。”
他自然而然在蔓萝身边坐下,梁九功立刻添了副碗筷,康熙看了眼蔓萝,眉头微挑:“昨晚没睡好?”
蔓萝心里一跳,面上却平静:“许是换了季,睡得浅些。”
“那让顾太医开些安神的方子。”康熙说着,夹了块水晶糕放到她碟子里,“你尝尝这个,朕记得你爱吃甜的。”
蔓萝看着那块糕点,又看看康熙含笑的脸,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她低下头,小声道了谢。
一顿早膳用得还算融洽,康熙考了胤荣几句书,又逗了会儿瑾瑜和胤禛,最后说前头还有事,起身走了,等他离开,蔓萝才轻轻舒了口气。
春喜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着说:“皇上对娘娘真是上心,连娘娘爱吃什么都记得。”蔓萝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块水晶糕,慢慢吃完了。
白天处理宫务时,她总有些走神,敬妃那边要添人手的事,安贵妃宫里夏日用冰的安排……一件件事在脑子里过,却又时不时冒出康熙早上那个含笑的眼神,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专注。
傍晚康熙来时,蔓萝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踢毽子,小胤禛还踢不好,跟踉跄跄追着毽子跑,逗得瑾瑜咯咯直笑。
康熙站在廊下看了会儿,才笑着走过去:“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皇阿玛!”瑾瑜扑过来,“我们在踢毽子,哥哥总踢不着!”
小胤禛委屈巴巴地抱着康熙的腿:“禛儿能踢着!下次就能!”
康熙一把抱起小儿子:“好好好,下次肯定能。”他看向蔓萝,“你也会踢这个?”
蔓萝把毽子收起来,笑道:“小时候玩过,现在生疏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用了晚膳,孩子们被乳母带下去后,康熙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去批折子,而是让梁九功上了茶,和蔓萝在窗边坐着说话。
初夏的夜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康熙喝了口茶,忽然说:“蔓萝,朕有件事想问你。”
“皇上请说。”
康熙放下茶盏,看着她的眼睛:“这些日子你心里可还怨朕?”蔓萝愣住了。
“朕是说当年,”康熙语气平缓,却带着罕见的沉郁,“你刚入宫那会儿,朕疑心你,冷落你,还……”他顿了顿,“还说过些伤人的话。”
殿里一时安静下来,烛火在康熙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让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格外认真。
蔓萝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那些事,她确实没忘,刚入宫时的战战兢兢,被他冷落时的惶恐,还有那次信任崩塌时的彻骨寒意,可她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提,会用这样近乎道歉的语气。
“皇上怎么突然说这个?”她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
“因为朕想知道。”康熙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蔓萝,朕知道,有些伤说再多对不起也没用,但朕还是想说,当年是朕之过,伤你至深。”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轻柔,却让蔓萝心头一颤,她抬眼看他,烛光下他眼里是清晰可见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个帝王,这个向来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她的反应。
蔓萝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诉苦或流泪,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眼里情绪翻涌——有回忆带来的刺痛,有这些年积累的委屈,但最终,都化作了平静的深邃,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力道却坚定。
“皇上,”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过去的伤,妾身不曾忘。”
康熙的手微微一僵。
“但,”蔓萝继续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如今的信任,妾身更珍惜。”
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爱,只是说珍惜,珍惜他给的信任,珍惜他毫无保留的维护,珍惜他此刻这份难得的歉意。
康熙愣住了,他看着蔓萝平静的眉眼,看着她眼中那潭深水般的宁静,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轻轻戳了一下,然后,他笑了,不是平日那种帝王的、带着威严的笑,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柔软的笑,他反手将蔓萝的手紧紧包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滚烫而真实。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蔓萝也笑了,这回是真心的。,她靠回椅背,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坦诚相待。
“其实,”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妾身以前总觉得,皇上对妾身好,是因为妾身有用,能协理宫务,能抚育皇子,还没有外戚之忧。”
康熙挑眉:“现在呢?”
“现在,”蔓萝抿了抿唇,“现在妾身觉得,或许也有那么一点,是因为妾身就是妾身。”
这话说得有点绕,但康熙听懂了,他低低笑起来:“你才知道?”
蔓萝脸一热,轻轻挣了挣手:“皇上!”
康熙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些:“蔓萝,朕是皇帝,朕做的每件事都要权衡利弊,但对你,朕承认,有时候朕就是单纯想对你好,没那么多算计。”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就像现在,朕握着你的手,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皇贵妃,不是因为你给朕生了皇子公主,只是因为你是蔓萝。”
蔓萝心头那堵墙,又塌了一块,她垂下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半晌才轻声说:“那皇上以后可不能再疑心妾身了。”
“不会了。”康熙说得斩钉截铁,“再也不会了。”
两人又坐了会儿,康熙才松开手:“时辰不早了,朕该去批折子了。”
“皇上今日不是头疼么?早些歇着吧。”蔓萝站起身,“折子明日再看也不迟。”
康熙看着她眼里的关切,心头一暖:“好,听你的。”
他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了,过两日内务府要送一批新贡的料子来,你先挑,有匹云霞锦,朕觉得适合你。”
“好。”蔓萝应道,“皇上慢走。”
送走康熙,蔓萝回到殿里,在窗边又坐了会儿,夜风吹进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
春喜进来收拾茶盏,小声说:“娘娘,您今日…看着心情很好。”
蔓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有。”春喜笑着说,“眼睛都比平日亮些。”
蔓萝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她知道,那道裂痕或许永远都在,就像瓷器摔碎了再粘好,裂痕总在那里,但如今,他们正在裂痕之上,共同建造更牢固的联结,这就够了。
她起身往寝殿走,脚步轻快,至于心里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情愫,就让它慢慢生长吧,反正日子还长,他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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