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那句话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晴晴父母辛苦维持的平静假象。
晴晴妈妈“嗷”一嗓子,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不是…我们不是故意的…是没办法啊……” 晴晴爸爸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伸手去扶妻子,自己的手却抖得厉害,他看向陈师傅,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无措。连懵懂的晴晴都被母亲突然的崩溃吓得往爸爸身后缩,小脸更加苍白。
明元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小胡子下的得意更浓了,觉得自己刚才观察入微、引导有力,功劳不小。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掌控局面:“既然老陈…咳咳,既然我师兄点破了,你们还不从实说来?隐瞒只会让那孩子更痛苦,也让你们家不得安宁!” 他特意强调了“师兄”二字,给自己又垫高了一层。
黎颂和青月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青月更是紧紧攥着衣角,为那个未曾谋面便已逝去的小生命感到难过。
陈师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药材,目光平静地看向崩溃的夫妻二人,那目光没有谴责,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仿佛能容纳所有的罪与罚,悲与苦。
“说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不容回避,“业已铸成,隐瞒无益。唯有直面,方能寻得一线解脱之机。为了妞妞,也为了那个未能来到世间的孩子。”
在陈师傅的目光和明元故作严厉的逼视下,晴晴爸爸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重压,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道出了那段被他们刻意遗忘、却如影随形的可怕往事。
原来,晴晴本是双胞胎中的妹妹。当年生产时,第一个出来的男婴(也就是妞妞的哥哥)因为脐带缠绕等原因,出生时便已窒息,没有呼吸。接生的是个经验不足的乡下产婆,慌乱中断言这是个“死胎”,还说双胞胎男先女后是“阴压阳”,不吉利,会克父母、损家运。当时妞妞爸妈又惊又怕,被产婆的话唬住,加上家里本就困难,觉得养两个更是负担,一时糊涂,竟听从了产婆的怂恿,趁着夜深人静,将那个他们认为已经“死了”的男婴,用破布一裹,沉在了村外的野塘里……
“我们以为…以为他本来就没气儿了……”妞妞妈妈泣不成声,“后来才知道…才知道可能只是窒息…也许…也许还有救的啊!!” 这后半句的猜测,如同毒蛇,这些年来一直啃噬着他们的心。他们不敢深想,只能将这份巨大的愧疚和恐惧深深埋藏,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守着晴晴这一个孩子。
然而,血缘的牵绊,尤其是以如此惨烈方式中断的孪生羁绊,岂是那么容易抹杀的?那婴孩的残灵带着被至亲抛弃在水中的冰冷、窒息与无尽的委屈,本能地缠绕着他在世间唯一的血亲——妹妹晴晴。晴晴日渐增长的灵性,让她模糊地感知到了这个“水娃娃”哥哥的存在,这才出现了那些诡异的梦境和呓语。
“造孽啊!是我们造孽啊!” 晴晴爸爸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悔恨交加。
真相大白,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晴晴父母压抑的哭声和小晴晴不知所措的抽噎。明元脸上的那点小得意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肃穆。
陈师傅缓缓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中带着一丝悲悯。
“稚子何辜,遭此劫难。亲子相弃,水府含冤。”他轻叹一声,“那孩子残灵不散,非是厉鬼索命,而是至亲血脉的牵引与本能的依恋,他想靠近他唯一的妹妹,却也因自身的水厄怨念,无形中影响着妞妞的心神。”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夫妻二人:“此事,你们罪责难逃。但眼下首要,是安抚那苦命的婴灵,解开他与晴晴之间的怨缘纠缠,让他得以解脱,也让妞妞能健康成长。”
“大师!陈大师!明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晴晴,也……也帮帮那个孩子吧!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夫妻二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连磕头。
陈师傅目光转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条沉溺着无辜生命的野塘。
“解铃还须系铃人。 明日,带我们去那水边。”明元学着陈师傅的口气,缓缓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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