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主“突发恶疾,暴毙”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尚在进行的赏花宴上轰然炸响。
起初是细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随着消息被宫寒渊手下番役“正式”通报,整个宴会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先前还言笑晏晏、争奇斗艳的贵女命妇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手中的团扇、酒杯跌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丝竹管弦的余韵,混合着百花的芬芳,但此刻,一股无形的、浓重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什么“突发恶疾”?在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等说辞!
联想起不久前东厂督公宫寒渊带着人马煞气腾腾地离席,又联想到那位曾被郡主“格外关注”的沈医女似乎早已离席未归……一些模糊的、可怕的猜测在众人心中成型。
是宫寒渊!一定是他杀了安阳郡主!
仅仅是因为郡主可能为难了、或者意图伤害那个沈怜星?这个认知让所有人感到通体冰寒。
那位督公,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医女,悍然当众格杀一位皇室郡主!这是何等的嚣张跋扈!何等的视皇权如无物!又是何等的……残暴嗜血!
原本繁华似锦、笑语喧阗的皇家园林,顷刻间仿佛化作了森罗刑场。
每一片娇艳的花瓣似乎都沾染上了无形的血污,每一缕春风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人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引起那些如同鬼魅般侍立四周、眼神冰冷的东厂番役的注意。
很快,有胆小的贵女开始低声啜泣,却又立刻被身边的长辈死死捂住嘴巴,只能用惊恐万状的眼神无助地四处张望。
一些位高权重的命妇尚且能维持表面镇定,但紧握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嘴唇,也泄露了她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宫寒渊并没有立刻现身震慑全场。
他越是迟迟不出现,那种无形的压力就越发沉重,仿佛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
这种沉默的恐怖,远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崩溃。
暖阁内,赵刚已经取来了清心解毒的丸药,并贴心地带了一壶温水。
宫寒渊接过,走到榻边。
沈怜星的药力似乎过去了一些,意识恢复了些许,但身体依旧绵软无力,喉咙干渴得厉害。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靠近,那股冷冽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安心,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宫寒渊将她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僵硬,但力度控制得恰好,没有弄疼她。
他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
“喝。”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沈怜星依言小口啜饮,微凉的清水滑过干灼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在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上。
“督公……”她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不确定,“郡主她……”
“死了。”宫寒渊打断她,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
他将一枚褐色药丸递到她嘴边,“吃药。”
沈怜星猛地一震,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死了”两个字,还是让她心胆俱颤。
安阳郡主……真的被他杀了……就因为……她?
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有后怕,有庆幸,有对他出手相救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寒和恐惧。
他的手段,太过酷烈,太过直接,完全颠覆了她对权贵争斗规则的认知。
她机械地张嘴,含住了那枚药丸,就着他的手喝水送服。
药丸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化开,让她微微蹙眉。
宫寒渊看着她咽下药,将她重新放回榻上,盖好他的外袍。
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唯有在看到她蹙眉时,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任何人问起,只说郡主突发恶疾。”
沈怜星躺在榻上,望着他冷峻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但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正的煞神,伴他如伴虎。
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民女……明白。多谢督公……救命之恩。”
宫寒渊没有回应她的感谢,只是转身对赵刚吩咐:“备车,送她回府。”
“是。”他不再看她,大步离开了暖阁。
外面,还有一场因他而起的风暴需要他亲自去“平息”,或者说,去“威慑”。
沈怜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玄衣墨发,挺拔如松,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绝与冰冷。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他身上独特的冷檀香。
她裹紧了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属于他的外袍,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这场赏花宴,注定将成为在场所有人心中难以磨灭的噩梦。而她,更是被彻底卷入了由宫寒渊带来的、充满血腥与未知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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