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扎营后,沈怜星被安排去给一位因路途颠簸而有些晕眩的宗室老夫人请了个平安脉,开了些安神静气的方子。
待她回到自己那个靠近核心区域的小帐篷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营地四处燃起了篝火,巡逻士兵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影影绰绰。
她正准备进帐休息,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那座最大的、属于宫寒渊的玄色主帐。
帐帘并未完全落下,里面透出明亮的烛光。
就在那晃动的光影中,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宫寒渊并未像白日里那样端坐于马车或帐中处理公务,而是背对着帐门的方向,微微佝偻着背,一手撑在铺着地图的案几上,另一手……正用力按揉着自己的额角与太阳穴。
他依旧穿着那身墨色常服,卸去了白日里在众人面前的冷硬威仪,此刻的背影在跳动的烛光下,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疲惫。
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似乎也承担了太过沉重的负荷,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弯曲。
按揉额角的手指修长而用力,指节甚至有些发白。
沈怜星脚步一顿,怔在了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宫寒渊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尽管这脆弱可能只是瞬间的生理不适,或者是精神高度紧绷后的短暂松懈,但与她平日里认知的那个暴戾、冰冷、仿佛无所不能的东厂督公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想起魏嬷嬷曾提过,他旧伤未愈,沉疴暗疾缠身。
想起那日为他诊脉时,那复杂隐晦、显示着内耗严重的脉象。
他白日里雷厉风行地处理军械案,看似举重若轻,实则需要耗费多少心神去布局、去判断、去承受各方压力?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并非真的铁打铜铸。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在她沉寂的心湖中轻轻荡开。
那是一种混合着诧异、了然,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绝非同情,更像是一种基于医者本能的对“病患”的关切,以及对于这个矛盾男人更深一层的困惑。
他为何要如此拼命?为了小皇帝?为了他心中的某种信念?还是……别无选择?
就在她怔愣的瞬间,宫寒渊似乎察觉到了帐外的视线,按揉额角的手骤然停下,挺直了脊背,所有的疲惫与松懈在刹那间消失无踪,重新变回了那个无懈可击、冰冷莫测的东厂督公。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何事?”
沈怜星心中一紧,连忙垂下眼睑,低声道:“无事,民女刚为老夫人诊脉回来,正要回帐休息。打扰督公了。”
帐内沉默了一瞬,才传来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嗯。”
沈怜星不敢再多留,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帐篷,拉上了帐帘。
心跳却有些紊乱。刚才那惊鸿一瞥看到的瞬间脆弱,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原来,那样的人,也是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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