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数日的西山秋狩,终于在一声象征终结的悠长号角声中落下帷幕。
銮驾不日即将启程返回京城,沈怜星心中那点关于庄子海棠的忧虑,暂时被抛在了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更令人窒息的督公府生活的沉重预感。
然而,皇家狩猎的传统,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
是夜,皇帝行宫内苑,专门用于大型宴饮的麟德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行宫殿内蟠龙金柱巍峨,琉璃宫灯摇曳生姿,织锦地毯铺陈,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与名贵香料混合的奢靡味道,觥筹交错,人影晃动,一派富贵风流景象。
皇帝萧临岳高踞御座之上,虽年少,但身着明黄色龙袍,亦显露出几分天家威仪与不容侵犯的尊贵。
宫寒渊的位置仅在御座左下首,足见其圣眷之隆。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蟒袍,在满殿朱紫权贵、华服美裳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冷峻与肃杀,仿佛一块投入温吞暖水中的万年寒冰,自成一方生人勿近的气场。
殿中,教坊司的舞姬们正随着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翩跹起舞,水袖翻飞如云,身姿曼妙似柳,竭力营造出一派君臣同乐、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官员们推杯换盏,脸上洋溢着或真诚或虚伪的笑容,互相恭维着此次狩猎的收获。
“王大人,听闻您今日猎得一头上好的麋鹿,真是宝刀未老啊!”
“李尚书过奖了,不过是运气罢了,比不得您麾下儿郎骁勇,收获颇丰啊!”
“哈哈哈,同喜同喜!陛下仁德,天佑我大周,方有此等盛事!”
诸如此类的寒暄客套,充斥其间。
气氛热烈,酒酣耳热。
沈怜星作为随行医女,本无资格列席此等规格的宴会。
但宫寒渊一句轻描淡写的“随侍在侧,以备不时之需”,便让她有了一个位于大殿最角落、几乎被阴影笼罩、紧挨着殿柱的偏僻位置。
她低着头,小口啜饮着杯中寡淡的果酒,只希望这场喧嚣的宴会尽快结束。
周围鼎沸的人声、刺鼻的酒气、那些投射过来的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轻蔑与暧昧的目光,都让她如坐针毡,恨不得将自己缩得更小。
她能看到御座上的小皇帝,偶尔会侧头与宫寒渊低语几句,神色间带着显而易见的亲近与信赖。
“今日那头白狐,毛色真是罕见,可惜让它跑了。”小皇帝语气带着些许遗憾。
宫寒渊微微颔首,声音低沉:“陛下放心,既已现踪,便逃不出掌心。来日方长。”
他面对皇帝时,那周身的冷戾似乎会稍稍收敛几分,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份恭敬却不卑微的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崔丙安坐在离宫寒渊不远的地方,正与几位宗室子弟谈笑风生,阳光俊朗的外表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只是他的目光偶尔会状似无意地扫过角落里的沈怜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与担忧。
赵刚按刀立于宫寒渊席位之后,如同沉默坚毅的影子,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一遍遍扫视着全场,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这一切的繁华、权势、暗流,都与角落里的沈怜星无关。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误入华丽金丝笼子的囚鸟,与这满殿的喧嚣、与那高踞上位的男人,都格格不入,周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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