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密室的烛火摇曳,映得四壁暗影幢幢。谢星辞刚换好夜行衣,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禁军甲叶碰撞的脆响,萧珩脸色微变:“来了。”
阿蛮迅速将剩余的假死解药与特制药粉收好,反手将密室暗门掩去大半,只留一道缝隙容人观察。“姐姐,你藏好,我去应付。”她拍了拍谢星辞的手背,眼底闪过一丝笃定,随即转身换上侍女的粗布衣裙,快步走出偏厅。
院门口,林统领带着两名禁军与一位面色阴鸷的老仵作站在廊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院落。见阿蛮出来,林统领沉声道:“奉三皇子殿下之命,前来查验谢星辞尸身,萧将军何在?”
萧珩闻声从正厅走出,面色冷硬:“林统领,星辞已然身故,殿下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殿下只是确认一番,免得有诈。”林统领语气不容置喙,朝仵作使了个眼色,“仵作,上前查验。”
老仵作提着验尸箱,脚步沉重地走向停放“尸身”的偏厅。阿蛮紧随其后,故作哀戚地抹着眼泪:“统领大人,我家小姐惨死于刑场,尸骨未寒,何必这般折腾……”她说着,趁人不注意,指尖悄然沾了一点藏在袖口的“凝气粉”——此粉遇肤即融,能暂时凝固皮肤表层的血色,让尸身看上去更显僵硬冰冷。
偏厅内,“谢星辞”依旧躺在石床上,双目紧闭,面色青黑如旧,嘴角的乌血沫被阿蛮重新整理过,看上去与刑场倒地时别无二致。老仵作放下箱子,先伸手探向她的颈动脉,指尖刚触到皮肤,便皱了皱眉——触感冰凉坚硬,毫无脉搏跳动的迹象。
他又俯身查看眼睑,掀开的瞬间,阿蛮心头一紧,暗中将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刺向自己的掌心,借着痛意逼出几滴眼泪,哽咽道:“仵作大人,小姐她……她死得冤啊……”哭声恰好掩盖了仵作翻动“尸身”的细微声响,也分散了林统领的注意力。
老仵作并未松懈,取出银针探向谢星辞的口鼻,银针拔出时,尖端果然沾着一丝乌色——这是阿蛮早已备好的“毒迹粉”,遇银针便会显色,与中剧毒的迹象分毫不差。他又检查了“尸身”的四肢,关节僵硬,毫无反应,甚至还抬手按压了胸口,触感坚硬如石。
“如何?”林统领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仵作的动作,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老仵作直起身,拱手回道:“回统领,此女确实身中剧毒而亡,脉象断绝,肢体僵硬,尸斑已现,符合中毒身死的特征,绝无作假可能。”
阿蛮心中松了口气,却依旧哭得撕心裂肺:“统领大人现在信了吧?求你们别再打扰小姐了,让她安息……”
林统领仍有疑虑,迈步走进偏厅,亲自俯身打量“谢星辞”的面容。青黑的肤色、凝固的血沫、毫无生气的眉眼,与他在刑场所见一模一样。他又伸手探了探“尸身”的脖颈,确实毫无脉搏,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刺骨,不似活人该有的温度。
“难道真的死透了?”林统领喃喃自语,想起三皇子亲自查验过脉象,又有仵作专业的验尸结果,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转身对萧珩道:“萧将军,既然验明属实,本统领便回禀殿下了。只是谢星辞乃朝廷钦犯,按律其尸身应交由刑部处置,还请将军即刻交出。”
萧珩早有准备,沉声道:“星辞虽为钦犯,却也是功臣谢老将军唯一的遗孤。我已奏请陛下,求陛下恩准让她入土为安,陛下已然应允。林统领若是不信,可随我去宫中核对旨意。”
林统领一愣,他并未接到陛下的旨意,但萧珩手握兵权,且言之凿凿,他一时不敢贸然反驳。再者,谢星辞已死,一具尸身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若是真闹到陛下面前,反而显得三皇子太过多疑。
“既然有陛下恩准,那便罢了。”林统领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我们走!”
仵作收拾好验尸箱,跟着林统领与禁军转身离去,院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阿蛮立刻关上门,转身冲向密室:“姐姐,安全了!”
暗门推开,谢星辞缓缓从石床后走出,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却难掩眼底的精光:“多亏了你,阿蛮。”方才验尸时,她屏住呼吸,任由阿蛮提前布置的“僵骨散”让肢体保持僵硬,若不是阿蛮用凝气粉、毒迹粉层层做手脚,恐怕很难瞒过老仵作的眼睛。
阿蛮摆摆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是姐姐的假死毒丸厉害,不然单靠我的药粉,也撑不住仵作那么细致的检查。”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三皇子倒是真多疑,都亲自验过脉了,还派仵作来复查。”
萧珩走进密室,眼中满是后怕:“幸好有惊无险。现在验尸这关过了,三皇子定然彻底放心,不会再盯着将军府,我们可以安心去张府了。”
谢星辞点点头,抬手理了理夜行衣的衣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林统领刚离开,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再来打扰,这是最好的时机。”
阿蛮迅速取出早已备好的夜行面罩,递给谢星辞与萧珩:“张府那边我已经打探过了,三皇子的人主要集中在前院和东厢房,书房在西侧,周围只有两名暗卫看守。”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简易的张府地形图,指着上面的标记道:“将军你从正门方向引开大部分人手,我和姐姐从后院翻墙进入,直接去书房。”
萧珩接过面罩戴上,沉声道:“好。我会制造混乱,给你们争取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无论是否找到账目,我们都在后门街角的马车处汇合。”
谢星辞戴上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足够了。”
三人不再多言,萧珩率先走出密室,吩咐府中侍卫备好马车,自己则换上一身劲装,腰间挎剑,朝着张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蛮与谢星辞随后从将军府的侧门悄悄溜出,夜色如墨,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笼罩。她们沿着僻静的街巷快步前行,远处的张府方向隐约传来灯火晃动的光晕,那是三皇子的人正在逐屋搜查的迹象。
“姐姐,你看。”阿蛮指着张府后院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后院墙根处有一片竹林,我们可以从那里翻墙进去,竹林能挡住暗卫的视线。”
谢星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就从那里进。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恋战,我们的目标只有书房横梁的暗格。”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便抵达张府后院墙外。竹林随风轻响,恰好掩盖了她们的脚步声。谢星辞屈膝蓄力,纵身一跃,如飞燕般落在墙头,目光快速扫过院内——两名暗卫正靠在书房门口的廊柱上,低声交谈着,并未察觉墙头的动静。
她朝阿蛮比了个手势,阿蛮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枚石子,轻轻掷向不远处的花丛。“哗啦”一声轻响,两名暗卫立刻警惕地循声望去:“谁在那里?”
趁着两人分神的瞬间,谢星辞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跃下墙头,落地时毫无声响,迅速贴近书房的外墙。阿蛮紧随其后,两人借着廊柱的阴影,一步步朝着书房门口靠近。
此时的书房内,三皇子的两名亲信正在翻箱倒柜,书架被推倒,桌椅被挪开,满地狼藉,却始终没有找到张谦藏起来的账目。
“到底藏在哪儿了?殿下说了,必须在天亮前找到,找不到我们都得受罚!”其中一人焦躁地喊道。
另一人踹了踹墙角的木箱:“搜遍了所有地方,连床底和地窖都查了,根本没有什么暗格!难道张谦临死前骗了谢星辞?”
书房外,谢星辞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暗喜——他们还没找到横梁暗格。她朝阿蛮使了个眼色,阿蛮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包迷烟,轻轻吹向书房门口的两名暗卫。
迷烟无色无味,暗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谢星辞趁机推开门,闪身进入书房,阿蛮紧随其后,反手将门关上并拴好。
“动作快,他们还在外面搜查,随时可能进来。”谢星辞低声道,目光立刻锁定书房顶部的横梁。那横梁通体漆黑,与屋顶的木梁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有暗格的痕迹。
阿蛮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匕,踩着桌椅爬上书架,伸手触摸横梁的木质——果然,在横梁中段的位置,触感与其他地方不同,明显有拼接的缝隙。
“姐姐,找到了!”阿蛮压低声音喊道,用短匕小心翼翼地撬动缝隙。
就在此时,书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高声喊道:“里面的人,搜查得怎么样了?殿下催了!”
谢星辞心中一紧,对着阿蛮急声道:“快点!”
阿蛮手腕用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横梁上的一块木板缓缓弹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内,一本泛黄的账本静静躺在其中,正是她们苦苦寻找的关键证据!
阿蛮迅速将账本取出,塞进怀中,然后快速跳下书架。“找到了,我们走!”
谢星辞立刻拉开房门,与阿蛮一同冲向后院的方向。此时,萧珩在前院制造的混乱已经响起,刀剑碰撞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成功吸引了大部分人手的注意力。
两人借着夜色与竹林的掩护,翻出后院墙头,朝着街角的马车处疾驰而去。身后的张府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有人闯府!账本不见了!”
但此时,谢星辞与阿蛮已经坐上了等候在街角的马车,萧珩也已策马赶回,马车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将军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内,谢星辞颤抖着双手从阿蛮怀中取出账本,借着车厢内微弱的灯火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三皇子与姜后多年来勾结钦天监、篡改天象、贪污军饷、培植私党等一系列罪证,每一笔都字迹清晰,附有签名与印章,铁证如山!
“终于找到了……”谢星辞眼中含泪,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为了这本账本,张谦付出了生命,她数次身陷险境,如今,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萧珩看着她手中的账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有了这本账本,我们明日便可进宫面圣,将三皇子与姜后的罪行公之于众,还朝堂一个清明,也告慰谢老将军与张谦的在天之灵!”
谢星辞点点头,将账本紧紧抱在怀中。她知道,拿到账本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与三皇子、姜后最后的决战。而这场决战的结果,将决定整个王朝的未来。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载着足以颠覆朝局的关键证据,朝着将军府驶去。而远在三皇子府中,赵景曜正焦躁地等待着张府的消息,他并不知道,自己最忌惮的证据,已经落入了谢星辞的手中,一场灭顶之灾,正在向他与姜后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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