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拐进修车铺的院子,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就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蓝布褂子的师傅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块擦得发亮的扳手,“胎爆了?”
林墨点头,指了指右后轮:“早上过石子路时没注意,瘪得挺快。”
师傅“嗯”了一声,弯腰查看,扳手往轮胎边缘敲了敲,“胎侧划了道口子,补不了,得换。”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出发前换的新胎,才跑了不到两千公里。他蹲下去摸了摸轮胎,划口处的橡胶翻卷着,像道张开的嘴。“有同型号的胎吗?”
“有,不过是国产品牌,耐磨度差点,但便宜。”师傅把扳手别在腰上,转身往库房走,“进口的得等明天,镇上库房调货。”
林墨看了眼手机导航,下一站的山路不好走,耽误不得。“就国产的吧,麻烦您快点。”
师傅没多话,抄起扳手就开始卸轮毂螺丝。扳手是那种老式的活络扳手,金属表面磨得发亮,手柄处缠着圈旧布条,看得出用了不少年头。“咔哒、咔哒”几声,锈住的螺丝就被拧了下来,力道又稳又准。
“这扳手用了十几年了。”师傅像是看出了他的主意,头也不抬地说,“比店里新换的气动工具顺手。”
林墨看着师傅拆轮胎,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肿大,却灵活得很。撬棍插进胎缝时,他手腕轻轻一用力,轮胎就“啵”地弹开,动作行云流水。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师傅背上,汗珠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在蓝布褂子上洇出深色的痕。
“您在这儿修车多久了?”林墨递过去瓶水。
“二十三年。”师傅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原先在国营厂修卡车,后来厂黄了,就自己开了这铺子。”他指了指墙上泛黄的营业执照,“就这巴掌大的地方,养活着一家三口。”
新轮胎很快装好了,师傅用扳手把螺丝逐个拧紧,每颗都拧到刚好的力度,最后还不忘用脚踹了踹轮胎,听声辨松紧。“好了,试试。”
林墨发动车子,在院子里转了圈,确实稳当。结账时,师傅递来张手写的账单,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清楚楚:“轮胎480元,工时费50元,合计530元。”
“工时费能少点不?”林墨有点犹豫,这趟出来钱花得比预想快。
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笔在“50”上划了道,改成“30”。“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林墨心里一暖,扫码付了钱。临走时,师傅把那把老扳手递过来,“路上备着,小毛病能自己对付。”
“这怎么好意思?”
“放我这儿也是落灰。”师傅摆摆手,“扳手是死的,人是活的,能派上用场才好。”
林墨接过扳手,沉甸甸的,缠着布条的手柄握起来格外顺手。他发动车子时,看到师傅正蹲在门槛上,用布擦着另一把扳手,阳光照在他佝偻的背上,像幅安静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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