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兄周身的气息并未因对方的话语而放松，反而更加凝练，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他盯着青云子，声音冷得像冰：“阁下究竟意欲何为？设局试探，又故作姿态伸出援手，莫非以为我等是可随意摆布的棋子？”
云煌也悄然移动了半步，隐隐与沈师兄形成犄角之势，浅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警惕。我则握紧了口袋里的令牌，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心神紧绷。
房间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连昏迷的韩小姐和不知所措的何老板、女助理都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大气不敢出。
青云子面对沈师兄的敌意和质问，却只是淡然一笑，拂尘轻扬，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悄然弥散开来，将沈师兄那凌厉的气势化解于无形。这一手举重若轻，显示出其深不可测的修为。
“道友误会了。”青云子语气平和，“贫道并非故作姿态，更无摆布之意。只是诸位道友来历特殊，气息迥异，贸然接触，恐生变故，故而才出此下策，略作试探，还望海涵。”
他目光坦诚地看向我们：“至于援手……不过是同道之间的互助罢了。贫道在此地修行多年，略有些人脉，为几位解决身份之困，并非难事。而诸位身怀异术，尤其是这位沈道友，修为精深，手持玄阴镇煞令这等古物，或许……也能帮上贫道一些小忙。”
互助？帮忙？
我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果然有所求。
“什么忙？”我代替依旧紧绷的沈师兄问道。
青云子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似乎看出我才是三人中负责沟通协调的角色。他缓缓道：“此地非谈话之所，不如移步贫道陋居，详谈如何？至于这位韩小姐……”
他目光扫过昏迷的韩小姐，随手打出一道清心符，没入其眉心：“她只是被阴气侵体，心神受损，休养几日便可无碍。那养鬼禁制已破，幕后之人受反噬，短期内不敢再兴风作浪。”
他处理得干净利落，显然对此类事件经验丰富。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拒绝他，我们可能失去解决身份问题的唯一捷径，甚至可能立刻与这个深不可测的老道士对立。接受，则意味着踏入一个未知的棋局。
“带路。”沈师兄最终冷冷吐出两个字。他收起外放的气势，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青云子微微一笑，对何老板和女助理吩咐了几句，让他们照顾好韩小姐，便引着我们离开了这栋弥漫着诡异气息的别墅。
他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只是看似缓慢地步行，但每一步踏出，身形便出现在十丈之外，正是道家缩地成寸的神通。我们不敢怠慢，沈师兄和云煌各自施展身法跟上，我则被云煌带着，勉强不掉队。
不多时，我们来到位于b港另一边、靠近山麓的一处僻静道观。道观不大，青瓦白墙，古木参天，门上悬挂着一块朴素的匾额，上书“青云观”三字。观内清净无人，只有香烛燃烧的淡淡气息。
青云子将我们引入一间静室，奉上清茶。
“现在，可以说了吧。”沈师兄没有碰那杯茶，直接问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青云子也不绕圈子，神色略显凝重：“贫道需要诸位相助，探索一处……‘墟界缝隙’。”
“墟界缝隙？”我们三人皆是一怔，这个名词从未听过。
“乃是一处与此界重叠，却又法则不全、空间不稳的破碎之地。”青云子解释道，“其中充斥着混乱的能量、迷失的残魂，以及……一些来自其他界域的碎片和遗物。贫道怀疑，那里面可能存在与此地灵气复苏，或者与诸位道友降临相关的线索。”
灵气复苏？其他界域碎片？
我心中一动，难道地球并非完全灵气枯竭，而是在发生某种变化？而墟界缝隙，可能连接着其他世界，包括我们来的地方？
“你为何找上我们？”云煌冷静地问。
“两个原因。”青云子伸出两根手指，“其一，诸位来自他界，本身便携带异界法则气息，或许能更轻易地感应或触发缝隙中的某些关键节点。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沈道友手中的‘玄阴镇煞令’。”
他看向沈师兄：“此令乃上古战场遗宝，蕴含玄阴肃杀之气，对阴魂鬼物、混乱煞气有极强的镇压之效。那墟界缝隙中凶险异常，有此令护持，可保安全许多。”
原来那块令牌名叫“玄阴镇煞令”，竟有如此来历和功效。
“缝隙在何处？其中有何具体凶险？”我追问细节。
“缝隙位于离岛一处废弃的渔村附近，具体位置贫道稍后告知。”青云子道，“至于凶险……除了空间不稳，容易迷失外，主要有三：一为‘噬魂阴风’，能侵蚀神魂；二为‘空间裂刃’，防不胜防；三则是可能存在的、由混乱能量凝聚而成的‘墟界魔影’，其实力堪比筑基巅峰，甚至更高。而且，缝隙内部环境时刻变化，地图无用，全凭感应。”
听起来确实危机四伏。
“事成之后，你确保能为我们三人办理毫无破绽的身份？”沈师兄盯着青云子的眼睛。
“贫道以青云观百年清誉担保。”青云子正色道，“不仅身份文牒，诸位在此界活动所需的基础资金、落脚之处，贫道亦可提供。并且，探索所得，除与贫道所求线索相关之物，其余尽归诸位所有。”
条件相当优厚，几乎解决了我们眼下所有的困境。但风险也同样巨大。
我们三人再次沉默。这是一场赌博。赌赢了，海阔天空；赌输了，可能万劫不复。
“我们需要商议一下。”我开口道。
青云子点点头，站起身：“理应如此。贫道在外面等候。”说完，他退出静室，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静室内，只剩下我们三人。
“你们怎么看？”我压低声音问道。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金丹中期，甚至更高。他若用强，我们未必是对手。”云煌分析道，“但他选择合作，说明那缝隙确实凶险，他需要我们的‘特殊性’和那块令牌。”
“哼，与虎谋皮。”沈师兄冷哼，“但眼下，我们似乎别无选择。十五万假证，猴年马月才能凑齐？更何况，那缝隙……或许真有回去的线索。”
回去的线索！这一点无疑击中了我们所有人的软肋。
“风险确实大，但机遇也同样存在。”我总结道，“而且，我们并非全无底牌。”我看了看沈师兄和云煌，又摸了摸怀里的令牌。
最终，我们达成一致。
打开门，对等候在外的青云子说道：“我们答应合作。但有几个条件：第一，行动细节必须共享；第二，若事不可为，我们有权随时退出；第三，身份文牒需在行动前准备好一半，事成之后支付另一半。”
青云子闻言，抚须一笑：“合理。贫道答应。那么，三日之后，我们出发。这三日，诸位便在此观中歇息，贫道会先将一半的身份证明交予诸位。”
一场各取所需、却又暗流汹涌的合作，就此达成。
我们跟随道童前往厢房休息，手中拿着那沉甸甸的、印着我们模糊照片和基本信息的临时身份证明（虽然还不是最终版本，但已足以应付一般查验），心情复杂。
三日后，那神秘的墟界缝隙，等待着我们的，究竟是回归的曙光，还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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