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回到岛上,台中城的晨光带着湿润的暖意洒在青灰色城墙上。
林墨身着素色长衫,凭栏而立,俯瞰着城内熙攘的景象。
城门处,一群刚下船的衣衫褴褛的渡海流民正排队领取糙米,他们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拘谨;不远处的市集里,平埔族部落的猎手正用鹿皮与汉人商贩交换铁器,双方比划着讨价还价,虽语言不通,却透着一股平和;街角的铁匠铺内,几名曾被荷兰人压迫的手工业者正抡着铁锤锻打农具,火星溅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子,这是上月的人口账簿。”
巧儿捧着厚厚的册子走上城楼,花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动。
“算上昨日刚到的两百流民,咱们台中城如今已有一万九千三百余人。其中渡海流民占了七成,平埔族六个部落合计五千余人,剩下的便是手工业者和商人了。”
林墨接过账簿,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心中却如浪潮般思绪翻涌。
人多了,炊烟便旺了,市集也热闹了,可潜藏的隐患也像暗处的藤蔓般悄然滋生。
昨夜巡查西城时,那两名汉人流民因争抢荒地与平埔族猎手拔刀相向的画面仍在眼前——若非巡逻队及时拉开,怕是已经闹出人命。
南门外流民聚居区传来的私语更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
“今年有糙米吃,明年开春地种不出粮怎么办?”
他深深吸了口气,指尖在账簿边缘反复摩挲,一个念头愈发清晰:民心这东西,靠“不挨饿、不被兵祸扰”这种临时恩惠是抓不住的,就像沙堆上的房子,一阵风就能吹倒。
必须给他们一个能攥在手里的盼头。
“巧儿,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批移民来咱们堡时,那些流民说过的话吗?”
林墨忽然开口,目光望向城外连绵的荒地。
“我还记得,那时候有个老丈拉着我的手说,只要能有一亩地种,哪怕三年不收粮,他也愿意跟着我。”
巧儿愣了愣,随即点头:“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流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块自己的地。”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百姓拿到地契时的模样。
“那就把‘授田免税’推行下去吧。城外那些荒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按人口分下去——家里每一个壮丁男子分配五亩,给他们三年时间,这三年一粒粮税都不收。三年后呢,就按收成的一成收,比明末那些层层盘剥的苛捐杂税,还有荷兰人硬征的什一税,都要少两成。”
他说这话时,心跳微微加快,既有些忐忑又充满期待,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片土地上推行如此大胆的政策,成败全看能否真正扎进百姓心里。
巧儿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账簿差点没拿稳。
“一成?公子,这会不会太少了!军队每月要六百石粮,工坊买铁矿、油脂也要花钱,这么点赋税哪够周转啊!”
林墨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城下那些挥舞着锄头开垦荒地的身影上,声音沉稳下来。
“巧儿,你看他们——现在这些地是荒的,分下去他们才会用心种。今年种稻,明年种甘蔗,三年后就算只收一成,咱们这一万多亩地下来怎么着都能收获三四万石粮食,一成也就是三四千石粮,一年收两次,也够咱们自给自足的了,再从外面采买一些,足够咱们吃的了。”
“更重要的是,当他们看到‘种下去的粮能养活娃,还能存下余粮过冬’,才会真正觉得这里是家,不是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顿了顿,想起前世史书里那些流民起义的记载,心中一阵后怕。
“我们不能让他们再回到流离失所的日子。”
他想起前世在历史书中看到的明末景象:苛捐杂税像座山压在百姓肩上,地主豪强抢占土地,无数人拖家带口逃荒,饿殍遍野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而荷兰殖民者在台湾更甚,不仅强征什一税,还把百姓当牲口使唤,逼他们去修城堡、挖水渠,稍有反抗就是杀戮。
“咱们绝不能走他们的老路。”
林墨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坚定。
“还要给每户发地契,用官府的印鉴盖清楚——‘开垦之地,永归其主’,谁要是敢抢,就是跟整个台中城的规矩作对。明末百姓对土地的执念,比命还重,有了这张纸,他们夜里才能睡得安稳。”
正说着,护卫王忠就急匆匆地跑了上来,脸上带着焦急。
“城主大人,城北的平埔族部落派人来说,咱们有几个汉人士兵想去抢占他们的猎场,双方快打起来了!”
林墨脸色一沉,立刻说道:“带我过去!”
等林墨带人赶到城北山林入口时,只见十几名汉人士兵手按刀柄,平埔族猎手则举着长矛,双方怒目而视,空气里都透着火药味。
林墨心头一紧,脚步不由得加快,厉声喝道:“都住手!”
士兵们看到林墨阴沉的脸色,纷纷垂手后退,头埋得恨不得塞进衣领里。
平埔族首领塔卡看到林墨,黝黑的脸上满是警惕,握着长矛的手更紧了,用生硬的汉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首领,你们的人,要抢我们的猎场!这是我们部落打猎、祭神的地方!”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族群冲突还是发生了,若是处理不好,之前建立的信任就会彻底崩塌。
林墨走到那几名士兵面前,目光像淬了冰一样锐利。
“谁让你们来的?我军规里写着‘不许侵占原住民一针一线’,你们是忘了还是故意违抗?”
领头的士兵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城、城主大人,兄弟们最近伙食里肉太单调了,我们几个听到山里有鹿……就想……”
“就想抢?”
林墨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提高。
“打猎可以,但要跟部落商量,可以用银子、用粮食,布匹换!现在你们这样强抢和土匪有什么区别?今天你们抢猎场,明天是不是就要抢人家的粮食、女人?”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这些士兵是军队的根基,若是纵容他们欺压百姓,军队就会变成人人痛恨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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