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后的通牒,在楚尘脑海中回荡,将他因晋级决赛而产生的些许复杂心绪彻底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危机感。
寂灭之息的反噬,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凶猛。它不仅侵蚀他的经脉,更在潜移默化地扭曲他的意志。与萧炎一战最后时刻那股“饥渴”的冲动,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让他脊背发凉。
“光明的触碰……苏沐清……”楚尘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系统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布如此任务,绝非偶然。是古神“寂”借系统之手在平衡力量?还是系统本身在利用苏沐清的光明气运来制约古神之力?或者,两者皆有?
他无法确定,但有一点很清楚:任务失败,寂灭之息失控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在即将与叶凡进行生死攸关的决赛前,他必须稳住自身的力量。
然而,如何接近苏沐清?月神殿圣女身份尊贵,此刻在星陨阁是贵客,岂是他这个名声不佳的少主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他刚刚经历了恶战,状态不佳,急需调息,时间紧迫。
楚尘快速思索着对策。直接求见,目的性太强,且容易引人怀疑。必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他忽然想起,原主楚尘虽然纨绔,但在炼丹一道上,似乎曾为了讨好某位长老,略微涉猎过,少主殿的私库里,好像还收藏着几株品相不错的“月华草”。此草蕴含月华之力,对修炼光明、阴柔属性功法的修士有裨益,正是月神殿功法所需的资源之一。
“有了!”楚尘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以答谢月神殿圣女前来观礼、并借此请教炼丹之术为名,送上月华草,似乎是个不错的理由。既能拉近关系,又能将接触时间控制在“请教”的范围内。
事不宜迟,楚尘强忍着不适,先回到少主殿,取出一只温润的玉盒,将三株灵气盎然的月华草小心放入其中。然后,他换了一身相对正式些的衣袍,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难看,这才带着玉盒,向招待贵客的“迎宾苑”走去。
一路上,他不断运转星辰诀,试图平复体内躁动的寂灭之息,但效果甚微。那丝灰气如同附骨之疽,反而因为接近目标而隐隐有些兴奋起来,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迎宾苑环境清幽,有专门的弟子守卫。听闻星陨阁少主前来拜访圣女,守卫弟子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地入内通报。片刻后,弟子返回,言道圣女有请。
楚尘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迈步走入苑中一处精致典雅的小院。
院内,一株古树下,苏沐清正临水而立。她依旧是一袭白衣,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如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落在楚尘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与疑惑。
“楚少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自带一股清寒之意。
在星辰之眼的视角下,苏沐清周身笼罩着一层纯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光晕之中,隐约可见月轮虚影沉浮,散发着宁静、祥和、充满生命气息的力量。这与叶凡那冲天的紫金霸气截然不同,也与自己体内的死寂灰暗形成鲜明对比。这就是光明生命属性的气运吗?果然能让他体内躁动的寂灭之息都稍稍安静了一丝。
楚尘压下心中的异样,脸上挤出一个符合原主人设的、略显倨傲却又带着几分客套的笑容,将手中的玉盒奉上:“苏圣女客气了。听闻圣女驾临星陨阁,楚某特备上三株百年月华草,聊表心意,感谢圣女前来观礼。此外,楚某对炼丹之术偶有涉猎,久闻月神殿丹道玄妙,不知能否趁此机会,向圣女请教一二?”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来意(送礼、请教),又将姿态放低了些,符合“有求于人”的设定,不至于太突兀。
苏沐清目光扫过那玉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月华草确实对她有用,但更让她惊讶的是楚尘的态度。这位星陨阁少主,似乎与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形象,略有不同?尤其是他那双眼睛,虽然带着惯有的阴柔,但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挣扎?
她略一沉吟,并未立刻接过玉盒,而是淡淡道:“楚少主有心了。月华草确是难得,沐清便却之不恭。至于丹道请教,不敢当,彼此交流即可。楚少主请坐。”
她指了指旁边的石凳,自己也优雅地坐下,算是接受了楚尘的“请教”请求,创造了接触的机会。
楚尘心中微喜,依言坐下,将玉盒放在石桌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不足三尺。一股淡淡的、如同月下清荷般的幽香传入楚尘鼻尖,让他精神微微一振。同时,他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苏沐清身上那纯净的光明气息,如同温暖的阳光,开始丝丝缕缕地渗透过来,与他体内的寂灭之息形成了微妙的对抗。
寂灭之息似乎有些排斥这股光明力量,变得有些焦躁,但又被其蕴含的生命力所吸引,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拉扯感。楚尘必须全力控制,才能不让寂灭之息的气息外泄。
表面上,他开始按照准备好的说辞,提出一些关于“月华草入药火候控制”、“如何提纯月光精华”等不算太深奥却也能体现一定专业性的问题。
苏沐清起初只是礼貌性地回答,言辞简洁,点到即止。但渐渐地,她发现楚尘提出的问题虽然基础,角度却偶尔有些刁钻,甚至隐含着一丝对药性冲突与融合的独特理解,这让她产生了一丝兴趣。毕竟,她在月神殿也是以丹道天赋着称的。
两人的交谈,从最初的客套,逐渐变得深入了一些。楚尘凭借前世的知识和原主的记忆,勉强能够跟上苏沐清的思路,而苏沐清也难得地遇到一个在丹道上能稍微交流一下的同辈(尽管她认为楚尘的水平远不及她),清冷的脸色稍稍缓和。
而在这个过程中,楚尘清晰地感受到,随着与苏沐清的近距离接触和“交流”(无论是语言还是无形气场的交互),她身上那纯净的光明生命气运,仿佛一种温和的良药,开始缓缓中和寂灭之息带来的冰冷、死寂之感。经脉中的刺痛感在减弱,识海中那股试图影响他意志的冰冷冲动,也像是被暖流抚平,暂时蛰伏了起来。
这种变化很细微,却真实存在。系统的任务,果然有效!
然而,这种平衡是脆弱的。楚尘能感觉到,寂灭之息并未被消灭,只是被暂时压制了。它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对笼外那充满生机的气息既憎恶又渴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一刻钟的接触时间即将达到。
楚尘见好就收,在请教了几个问题后,便主动起身告辞:“多谢圣女指点,楚某获益良多。今日打扰了,预祝圣女在星陨阁期间一切顺心。”
苏沐清也微微颔首:“楚少主客气了,交流而已。”她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玉盒,终是伸出纤手,将其收起,“多谢少主的礼物。”
这一次接触,看似平淡结束。但楚尘能感觉到,苏沐清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自己刚才的表现,或许让她产生了一些疑惑。
而楚尘自己,则在离开迎宾苑后,明显感觉到身体轻松了不少。虽然内伤和消耗并未痊愈,但寂灭之息的反噬确实被有效抑制了,心智也恢复了清明。【光明的触碰】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返回少主殿,争分夺秒地调息,为即将到来的决赛做最后准备。与苏沐清的接触,就像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暂时平息了油爆,但最终的结局,仍要看决赛之火如何燃烧。
就在楚尘潜心修炼之时,迎宾苑内,苏沐清独自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那株月华草,秀眉微蹙。
“星辰之力中,为何会夹杂着一丝……如此隐晦的消亡死寂之意?”她低声自语,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而且,他今日的状态,看似虚弱,眼底深处却藏着一股极其坚韧的意志,与传闻中的纨绔形象大相径庭……”
她回想起楚尘离开时,虽然气息依旧不稳,但眼神却比来时清澈坚定了许多,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
“这个星陨阁少主,似乎藏着不少秘密。”苏沐清望向少主殿的方向,心中第一次对这位“反派”产生了真正的好奇。而这份好奇,是否会在这纷乱的棋局中,引发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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