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英格丽人陆续抛售债券,鸡盼人协议接盘,债券的交易量迅速放大,沉寂了几天的市场又重新火热起来。
金利源、万隆这几家大票号门口,人群再次涌动,市场的信心肉眼可见地回来了。
随后,债券价格稳稳的突破了十两大关。
金利源、万隆这几家大票号门口,人群又开始了涌动。
“触那!昨天还九两五,今天直接冲破十两了!”一个码头工模样的汉子攥着银票直跺脚。
“据说是英格丽人抛了,鸡盼人放话全部吃进,这行情肯定还要涨!”旁边一个账房先生推推眼镜,摇头晃脑。
“只怪我前两天胆子小,抛掉一半!”码头工后悔得直拍大腿。
这些市场风声,一字不落都传到了法租界边上那栋安静的小楼里。
汤绍安正悠闲地坐在藤椅上,旁边的红木小几上放着一张《申报》,以及一杯刚沏的龙井,杯中的龙井清脆发亮,颗颗分明,茶香袅袅。
周学熙轻步进来,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对先生的敬佩:“先生,英格丽人撑不住,开始抛了。但鸡盼人却在大口吃进。我们……要不要跟?”
汤绍安放下茶杯,眼神锐利,预想的事情似乎出了一些小变故,原本是打算洗掉英格丽人和鸡盼人的一部分筹码,结果却是英格丽人保本出局,鸡盼人全仓进场。
鸡盼这个民族,从近代史来看,一贯喜欢豪赌,甲午,日俄包括二战,那么债券的这一波豪赌,也就不稀奇了。
“跟!但要有个上限。统计一下手里的债券,吃到四百万两银子,不管价格多少,立刻停手。”汤绍安说道,透着一股狡黠,随后不疾不徐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呷了一口。
“四百万两?先生,英格丽人已经出局,鸡盼人势头正猛,这债券冲破十五两、二十两都很有可能。现在停手……不是把到手的钱往外推吗?”周学熙面容一顿,抬起头,脸上全是困惑。
他实在想不通,这大好的行情,怎么就不多吃点?
“学熙啊,你看涨是对的。但有两个风险,我们不能不考虑。第一,老饕那边,我们黑了他的钱,要见好就收,及时脱身。”汤绍安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解释道。
紧接着,汤绍安顿了顿,又说道:“第二,是怎么出货?我们要是囤太多,到时候价再高,市场接得住吗?一旦大量抛就会引起恐慌,鸡盼人见事情不对,也会跟着抛,船大难掉头,很容易被套住。
“再说了,鸡盼人喜欢吃,不是正好?他们吃得越饱,我们就跑的越快。”
周学熙听完,沉思片刻,脸上的困惑渐渐被叹服取代:“先生考虑得周全,是我想简单了。只顾眼前利,没看到后头的险。我这就去安排,绝对不超过四百万两。”
事实上,汤绍安很清楚,沪宁铁路因款项纠纷、沿线土绅反对、乃至朝廷内部的倾轧而一再拖延,其中就包括鲁东那边的义字团问题尤为突出,根本没法顺利开工。
老饕南下只是来捞钱的,起不了作用。
所以这债券现在只是一个快速膨胀的大泡沫,等老饕一到海城,铁路修建无法推进,这泡沫就会被戳破。
但这事没法和周学熙细说。
...
果然,随着鸡盼人和汤绍安这支“隐形”力量持续买入,债券价格一路飙升,轻松突破十两,直奔十二、十三两而去。
这波行情比上次来得还要凶猛,消息像长了脚,瞬间就传遍了海城的大街小巷。
一线天茶馆里,更是人声鼎沸,比烧开了的水还滚。
“哗”地一声,一个刚冲进茶馆的短衫汉子,顾不上擦汗,扬着手里一张小纸条尖声喊道:“万隆票号!新牌子挂出来了!十三两五钱!通吃!”
这一嗓子,像在滚油里泼了瓢冷水,茶馆二楼顿时炸开了锅。
“喔唷!十三两五!真真起苗头了!”一个茶客激动地拍着大腿。
旁边立刻有人接口,语气酸溜溜:“金利源门口早就挤破头了!我刚从那边过来,十四两!有人喊价十四两收!队伍排得转了几个弯!”
“十四两?触那!昨天十二两我犹豫了一下没进,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另一人捶胸顿足。
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在茶客间飞速流传,刺激着每一个想发财的人的神经,原先还在观望的,现在也坐不住了。
穿长衫的学堂先生、拎着菜篮子的阿婆、还有几个看似小本经营的掌柜,都交头接耳,算计着家里还能凑出多少本钱,都想蹚上这条发财路。
大家都觉得,超过上次的二十两绝不是梦。
角落里,须发皆白的老茶客刘老爷子,慢悠悠呷了口茶,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疯狂景象,用乌木拐杖轻轻点地,对身边人道:“看看,看看,老戏码又开场咯。都当二十两是垫垫脚就够得着的事体,也不想想,天底下哪有一直涨不停的市面?”
但这个时候,又有哪个能听得进去?
...
就在市场最狂热的时候,汤绍安果断动手了,通过秘密渠道,给北京的庆王递了话。
很快,《字林西报》、《申报》这些大报纸,都在显眼位置登出消息:“钦命沪宁铁路事宜专使庆亲王,定于本月十五日,由天津乘船南下,到海城后与各商董会谈,全力推动铁路早日开工。”
报道上连坐哪条船、大概什么时候到都写得清清楚楚,市场信心一下子爆棚。
债券价格应声飙到十五两!
就在这一片沸腾中,汤绍安让周学熙联系范高头,开始悄悄地、分批卖出手里的大量债券。
“不吃鱼尾行情。最肥的肉吃到就行,剩下的留给鸡盼人吧。”汤绍安脸上挂着一种洞察先机的沉稳微笑。
十月十五,庆亲王果然按时从天津卫坐轮船南下。
消息传到上海时,债券市场迎来最后一波疯狂。
于此同时,汤绍安带着两个护卫,秘密坐上了回琼州的船。
上海的扫尾工作,全交给了周学熙。
...
蒸汽轮船破浪前行,发出沉闷的响声,几只海鸥跟着船飞,而浑浊的黄浦江也渐渐变成碧蓝的海水,远处海天一线,真真海阔凭鱼跃。
汤绍安站在甲板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一想到英格丽人忙活两个月却什么也没捞着、气急败坏的样子,再想到这次又狠狠坑了鸡盼人一笔,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船只贴着海岸线一路南下,穿过了海峡,几天后,船慢慢靠上了琼州的海口港。
同时,周学熙的密电就到了。
电报很简单:“货已悉数脱手,价优。账目已与范氏厘清,所获颇丰,皆按先生嘱兑换。”
扫尾工作非常顺利。
趁着庆王南下带来的热潮,周学熙把最后一批债券在高位卖出。
周学熙算了算,去掉青帮的分成,加上黑掉庆王的那一大笔,这一趟海城之行,总共将近九百万两银子。
随后按照汤绍安临行前的要求,周学熙将这笔巨款通过洋行渠道,几经转折,秘密换成了更稳定、在国际上更通用的货币,约200万美元、 1000万法郎、500万马克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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