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夏去秋来。苏家院角的几株菊花悄然绽放,空气中也弥漫起桂子的甜香,然而苏家小院却无暇品味这秋日静好,一种新的、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氛围笼罩其间。
秋闱之期日渐临近。这是苏翰章秀才功名后的第一场大考,也是决定他能否一举中举、真正踏上仕途的关键一战。整个清泉镇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聚焦在了这位近年来声名鹊起的苏家二郎身上。
苏翰章已从县学归家,进行最后的闭门苦读。他比离家时更加清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他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埋首于书山卷海之中,吃饭都是孙巧莲小心翼翼送到门口。偶尔出来透气,也是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推演着策论可能涉及的方向。
苏秉忠和孙巧莲将家中一切杂音降到最低,连苏钧和苏铮都被严厉告诫不得吵闹打扰二哥。孙巧莲变着法子炖汤补品,唯恐儿子消耗过度。苏秉忠则默默加快了手中活计的速度,希望能多攒些钱,以备儿子赶考和可能的后续打点之需。
苏墨感受到这份沉重的期望,她不再用琐事打扰哥哥,而是更专注于巩固后方。纺纱作坊运转良好,她开始引导母亲尝试将不同材质、颜色的纱线进行混纺,织出更具特色和竞争力的布匹。同时,她心中那个关于“云棉”的念头也愈发清晰。
她通过苏翰章那位在户房做书吏的同窗,辗转打听到一些关于西路官道商旅、以及南方作物种植的零星信息。她又“缠着”父亲,问了许多关于植物生长、土壤特性的问题,美其名曰“做梦老爷爷考她”。只不过术业有专攻,苏秉忠也未能全然解答苏墨提出来的所有种植问题,苏墨也不放弃,利用出门玩耍请教那些农户,也会翻翻苏翰章的书籍找找相关资料。
综合各方面信息,她初步判断,所谓“云棉”,很可能是一种优质的长绒棉。在这个时代,棉花种植并未完全普及,优质棉花的市利极大。若能引进种植,不仅能为自家作坊提供稳定高质的原料,更能成为一项极具潜力的产业。
但这绝非易事。种子来源、种植技术、土地、气候……都是难题。苏墨深知此事急不得,她只是将这个念头深埋心底,如同埋下一颗等待春风的神秘种子,继续默默积累知识和资本,等待合适的时机。
刘府之中,苏静姝的孕期已过五月,腹部隆起已十分明显。她依旧深居简出,将“温婉柔弱、安心养胎”的形象维持得滴水不漏。刘员外来得更勤了,对着她的肚子絮絮叨叨,期盼之情溢于言表。老夫人也时常赏下东西,关怀备至。
然而,后宅的暗流从未停息。柳姨娘虽被刘员外申斥后有所收敛,但怨气难平,与其他几位失宠的姬妾勾结得更紧,时常在老夫人面前阴阳怪气,暗示苏静姝借孕拿乔,或是其娘家借此攀附刘家云云。
苏静姝对此心知肚明,却从不辩解,反而时常在老夫人面前为其他姐妹“说情”,显得大度容人。她利用养胎的便利,以“静心”为由,向刘员外讨要了几本账册和杂书来看,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了解刘家的产业分布和运作模式。她发现刘家产业虽多,但管理粗放,各处掌柜中饱私囊者不在少数,尤其是刘员外那个废物儿子插手的地方,更是漏洞百出。
她将这些发现默默记下,并不声张。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等待,等待孩子平安出生,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偶尔,她也能听到一些关于清泉镇苏家的消息:木匠铺生意好,开了个小纺纱作坊,弟弟即将参加秋闱……每一点好消息,都让她在孤寂冰冷的后宅中感到一丝暖意和力量。她抚摸着腹中的孩子,低声呢喃:“宝宝,你听到了吗?舅舅就要考试了,外祖父家也越来越好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清泉镇外,官道上尘土飞扬,偶尔有军报快马疾驰而过,带来北境战事依然胶着的消息。关于萧煜校尉的传闻很少,只知他所在军队屡有战功,但具体如何,无人知晓。那枚被县丞收走的玉佩,如同石沉大海,暂时未见波澜,却始终是悬在苏家头顶的一抹阴云。
赵县丞似乎暂时放缓了对苏家的打压,或许是在观望秋闱的结果,或许是被北境战事和境内维稳牵扯了精力。但其子赵元宝,却依旧时常带着家奴在镇上招摇过市,一次甚至故意纵马惊了苏家作坊送布料的驴车,虽未造成大损失,其嚣张挑衅之意却显而易见。苏家人选择了隐忍,默默收拾了残局。
山雨欲来风满楼。
秋闱,如同一道分水岭,横亘在苏家面前。考中了,便是鲤鱼跃龙门,有了与刘家、甚至县丞初步对话的资格。若是不中……则仍需在泥泞中艰难前行,忍受更多的白眼与打压。
苏墨站在院子里,望着二哥紧闭的房门,又望向北方遥远的天际。哥哥在搏一个前程。姐姐在争一线生机。而她,要为他们,守住这个家,并开辟出更多的可能。
她转身走进屋内,拿出纸笔,开始勾画一幅更复杂的纺纱机草图。无论秋闱结果如何,苏家的路,都要继续走下去。
喜欢穿越之朱门工匠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穿越之朱门工匠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