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赶紧把这几个月的钱拿来，我还赶着回卫生院上班呢。”
赵文博看着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眼神暗了暗。
他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钱，却在递过去的瞬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蓁蓁！你就甘心跟着杜衡那样的粗人过一辈子？
他懂什么风花雪月？能懂你的心事吗？
他估计连字都认不全，怎么配得上你？”
叶蓁蓁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跟刀子似的：
“他是不懂吟诗作对，可他懂得疼媳妇，懂得负责任。倒是赵老师你——”
她扫了眼他发白的脸，“除了会念几句酸诗，还会干啥正事？”
赵文博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又伸手要去抓她的胳膊：“蓁蓁你听我说……”
叶蓁蓁迅速后退两步，眼神凌厉如刀：“赵文博！请你放尊重些！”
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钱，利落地数了数，声音冷得像冰：
“剩下的三十块钱，麻烦你尽快凑齐，你要是再纠缠，我就去找你们校长好好说道说道。”
赵文博被她这番话激得脸色铁青，手指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他不甘心——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如今竟为了个粗人对他横眉冷对。
“蓁蓁！”他猛地跨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你以为那个糙汉子真对你一心一意？
之前我亲眼看见他在供销社跟售货员说说笑笑......”
叶蓁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却笑出了声，
“赵文博！你堂堂一个小学老师现在倒是学会搬弄是非了？
我家杜衡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她故意把“我家”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看着赵文博瞬间扭曲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你！”
赵文博气得浑身发抖，再次伸手要去拉她。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赵老师这是要对我媳妇做什么？”
杜衡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几步就走到了叶蓁蓁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目光如炬地盯着赵文博。
赵文博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杜、杜衡同志，我就是跟蓁蓁叙叙旧......”
赵文博刚说出两个字，杜衡的眼神瞬间阴沉得吓人。
他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揪住赵文博的衣领，竟直接将这个文弱的教书先生拎得双脚离了地。
“你叫我媳妇什么？”杜衡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提醒过你，要叫她杜太太或是叶医生！”
他的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手背上的青筋也随着他的动作突起。
叶蓁蓁从未见过杜衡这般动怒的模样，那眼神凌厉得像是要生生从赵文博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赵文博被他拎得喘不过气，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蹬踏。
一米八五的杜衡在部队历练多年，结实的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衬得被他拎在手里的赵文博活像只待宰的鸡。
“杜、杜衡同志......”赵文博艰难地吐字，鼻梁上的眼镜都歪到了一边。
“记住我的话！”杜衡把他又往上提了提，“要叫杜太太？”
叶蓁蓁看着杜衡这般骇人的模样，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杜衡，快放手！”
杜衡这才松手，赵文博踉跄着跌坐在地，捂着脖子直咳嗽。
杜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再让我听见你对我媳妇不尊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手臂自然地环住叶蓁蓁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这个充满保护欲和占有欲的动作，让赵文博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叶蓁蓁感受着杜衡掌心传来的温度，先前被赵文博惹出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看着他为自己吃醋的模样，她心头像喝了蜜似的。
她悄悄打量着杜衡紧绷的侧脸，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此刻还带着未消的怒意，紧抿的唇线透着十足的占有欲。
这样为她着急上火的杜衡，让她心里又暖又甜。
叶蓁蓁踮起脚尖，当着赵文博的面，在他绷紧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好啦，别生气了。
虽然你生气的样子很帅，但我更喜欢看你笑。”
她伸手在他紧蹙的眉间轻轻抚了抚：“以后我只让你一个人叫我蓁蓁，好不好？”
杜衡被她这番举动逗得神色稍缓，叶蓁蓁见状更是得寸进尺地挽住他的胳膊，
把脸贴在他坚实的手臂上：“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呢。”
她说着，悄悄回头瞥了眼还愣在原地的赵文博，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这个小心思被杜衡尽收眼底，他无奈地摇摇头，终于露出了来到这儿的第一个笑容。
“在山上耽搁了会儿，”杜衡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怕你被不三不四的人缠上，连晌午饭都没顾上吃就赶来了。”
他说话时始终没看赵文博，却字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对方心上。
叶蓁蓁一听他还没吃饭，立刻心疼地蹙起眉：
“这都过了饭点了，你还饿着肚子？”
她轻轻拽了拽杜衡的衣袖，“走，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碗热汤面，再给你加两个荷包蛋。”
叶蓁蓁挽着杜衡走出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还愣在原地的赵文博提高了声音：
“赵老师，以后请叫我杜太太或者叶医生。”
她声音清脆，字字清晰，像是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说完便亲昵地靠向杜衡，故意提高声调，软软地说道：
“走吧，下次可不许这样，再忙也得记得吃饭，知道吗，不然我会心疼的。”
杜衡低头看着她故作严肃的小模样，眼里满是宠溺。
他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好，都听媳妇的。”
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登对。
赵文博呆立在巷子里，眼睁睁看着叶蓁蓁的碎花裙角消失在巷口，终于意识到她是真的不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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