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们之间那荒谬的关系。
一个永远不可能真正走过去,一个只能固执地站在原地。
沈青霓没有笑,面容如同雨洗过的青石,清冷而平静。
她只是那样淡淡地站着,隔着雨帘望向他,眼神疏离得如同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眉目间连一丝涟漪也无,或许只是一个瞬间的对视。
又或许已经过了很久。
久到他紧握着伞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被风吹斜的雨丝冰凉地浸润了他的鬓角与眉梢。
他终于动了动干涩发紧的喉咙。
发出的声音低哑得不似他平日清越的音色,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
“回家吧,好吗?”
那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她这才缓缓地,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纯净得不染纤尘,一如他初次在葬礼上见她时,她身上那股被悲伤洗刷过的纯净气息。
“好。”
她温顺地应声,抬手,将被雨水打湿、黏在颊边的几缕鬓发轻轻捋至耳后,姿态温婉。
然后,她迈步径直走到他撑开的伞下,与他并肩站立在风雨中。
肩头不可避免地轻触,湿意透过衣料传来。
她微微仰起脸,状若疑惑地看向他紧绷的侧脸:“怎么?”
那双刚刚对着虚空许下殉情之约的眼睛里,此刻只有纯粹的询问。
萧景珩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它跳得那样迟缓,那样沉重,每一次搏动都牵扯起尖锐的痛楚。
可是那痛楚之下,似乎又是空洞的麻木,让他怀疑那沉重的心跳声是否只是一种错觉。
该回去了。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带着一种近乎强迫症的重复。
回去。
他早已秘密安排好了一切,替她抹去过往的痕迹,编织一个全新的、尊贵的身份,一场盛大而隐秘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她就会成为他的妻。
新生活的画卷似乎已在眼前铺开。
她不喜欢这座压抑的靖王府?他可以带她离开,另立府邸。
她厌恶京都的纷扰?他可以携她远赴江南,或是富庶的州府。
他拒绝去想那个可能,她所厌恶的,可能仅仅是他这个人本身。
该回去了。
雨这么大,她身上的衣裙都湿了,鬓角还在滴着水珠。
她该染风寒了。
“这就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恢复了某种刻意的平稳。
回去吧。
让这荒谬的一天,连同那雨中燃烧的誓言、那被雨水吞噬的灰烬,一起忘掉。
只要再等一段时间,一小段时间就好。
她会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们会举案齐眉,会相敬如宾;
他们会携手走过漫漫年岁,直至白发苍苍;
他们会孕育子嗣,儿孙绕膝。
她会彻底忘记萧景琰,忘记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束缚与阴影。
她的世界里,只会有他萧景珩一人。
他稳稳地撑着伞,将她纤弱的身躯完全笼罩在伞下的一片天地中。
微低下头,视线所及是她被雨水打湿的鬓发,以及那支素净得刺眼的珍珠银簪。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只是在转身,与她一同踏上下山的石阶前,目光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块青石。
雨水汇聚,早已将那一点灰烬冲刷得无影无踪。
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所以说……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孽缘吧?
是他强求来的,注定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恶缘。
而他,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亦不愿自拔。
他所能做的,唯有在这恶缘的泥沼里,画地为牢,将她也牢牢锁在身边。
府中管事传下话来,春尽夏至,该为阖府上下量体裁新夏衣了。
这日,来腾安阁的,是个沈青霓未曾见过的婆子。
妇人约莫四十上下,细长眉眼,一身浆洗得干净整洁的布衣,周身透着一种与寻常仆妇不同的刻板规整。
沈青霓想着,这或许是她在靖王府,甚至在这个游戏里的最后一段时日了。
既如此,便该走得体面些。
这念头滑过心间,连她自己都觉得几分荒谬。
这一年浑噩度日,从未在意过皮囊表象,如今去意已决,反倒在意起这身皮囊在他人眼中的模样了。
大约是潜意识里,想给这段荒诞经历留一个不那么狼狈的句点。
她配合地站起身,任由那妇人用软尺在她身上丈量。
妇人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始终低眉顺眼,不曾抬眸直视她。
“有劳夫人抬一抬臂膀,需量臂展。”妇人声音不高,带着一丝紧绷。
沈青霓依言舒展双臂,软尺贴上肌肤时,她能感觉到妇人微凉的手指在她臂弯处轻轻一捏。
似是调整位置,又似某种暗示。
紧接着,一个极小的物事,被飞快地塞进了她的掌心。
沈青霓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便要低头去看。
“夫人莫要出声。”
妇人压得极低的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有她二人能听见。
沈青霓的动作僵住,指节瞬间收紧,将那小小的异物死死攥在掌心!
接下来的丈量,沈青霓只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
妇人依旧一丝不苟地量着腰围、肩宽、裙长……仿佛刚才那举动从未发生。
终于,妇人收好所有工具,端端正正地朝她福身行礼:“夫人尺寸已量毕,奴婢告退。”
随即,便跟着引路的丫鬟,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腾安阁。
心跳如擂鼓。
沈青霓强作镇定,挥退了屋内所有侍候的人。“都下去吧,我想歇歇。”
门扉合拢,室内只剩她一人。
她立刻调出系统面板,果然看见代表萧景珩监视的红点仍在周围徘徊。
她不动声色地挪到窗边软榻,借着翻看书卷的动作调整角度,确保自己处于暗卫视觉盲区,这才猛地摊开紧握的手心。
一小团被汗濡湿、捏得皱巴巴的纸条。
她飞速展开,指尖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
一行清晰的小楷映入眼帘:
【六月初九,靖王欲与娘娘行婚礼。】
嗡!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席卷住了沈青霓!
荒谬!
萧景珩?与她?婚礼?!
她几乎要失声笑出来,又在下一瞬感到寒意。
“替嫂嫂筹谋改嫁”……原来竟是这样筹谋!
他自己娶她?!
这算什么?这荒唐的闹剧还要进行到何种地步?!
沈青霓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混杂着荒谬和被愚弄的怒火。
她下意识就想将这纸条撕碎、扔掉!仿佛这样就能抹掉这个疯狂的消息!
但她只是死死攥着它,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拿起榻几上的一个青玉胭脂盒,反复地转动着,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嗡鸣。
为什么?
他不是应该放弃了么?
他明明听到了明山雨中的那番话!那几乎等同于诀别的宣告!他难道不懂吗?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要用这场强制的婚礼,将那份荒诞的恶缘彻底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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