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做到了。”崔雨茵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飘忽。
“小姐!王家为了香火,简直是…是昏了头了!您可是堂堂崔家的嫡女!怎能受此…受此折辱!”小莲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更恐惧那即将到来的“兼挑”。
“折辱?”崔雨茵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世情的苍凉,“小莲,这世间对女子的折辱,何止于此?比起回崔家任人摆布,比起在这王家做无嗣的孤寡,这至少…是一条我能看清利弊,甚至能换取些许自主的路。”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恐惧压下去,“况且,协议是我自己应下的。他做到了他的承诺,我…便没有退路。”
“那…那您就不怕吗?”小莲的声音带着哭腔,凑得更近,压得极低,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小姐,您忘了…忘了老爷他…那‘本钱’?夫人…还有…还有那几位…据说可都是…是受不住才…”她不敢再说下去。
崔雨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这正是她心底最深、最隐秘、也最难以启齿的恐惧!
父亲让几任妻子早逝的事实和传说中的那个原因,如同跗骨之蛆,让她对男女之事充满了生理性的恐惧。
她选择王至诚,潜意识里未尝没有对方年纪尚小,“本钱”或许未成的侥幸。
可如今,她曾私下看了王至诚这位小叔子一眼,他挺拔健硕、明显超出同龄人的身姿,回想他文武双全、筋骨打熬得极好的消息,那份侥幸如同阳光下的泡沫…
一个不足十五岁就如此体魄强健、精力旺盛的少年…他的“本钱”会如何?
会比她父亲更…可怕吗?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指尖冰凉。
同房就在眼前,避无可避。
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定下那该死的三年之期和童生门槛!
最起码…最起码该定秀才门槛!
这简直是作茧自缚!
“怕?”崔雨茵的声音有些发飘,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绞动,“怕有何用?事已至此,唯有面对。而且,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天赋异禀!不然,怎会有女子敢于成亲同房!”
她重新拿起银针,试图用刺绣来平复狂跳的心,但针尖下的青松,线条却微微扭曲,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
三年守孝期未到,她还有时间!
伴随着王至诚的读书声和王家大宅内的各种暗流,本年府试的时间到了。
大楚皇朝的府试分三场,内容更深,增加了律法、算学(简单应用题)等。
府试竞争更激烈,汇聚了清河府下辖各县的精英。
考场氛围更压抑。
王至诚依旧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攀谈。
他的强健体魄再次成为利器——府试考场路途较远,许多外地考生舟车劳顿,状态不佳。
而王至诚得益于平日打熬的筋骨,精力充沛。
考棚条件稍好,但依旧阴冷。
他运转《安魂典》,驱寒凝神,保持手稳心静。
府试的策论题目为“论盐铁之利与民之生计”。
这触及了王朝经济命脉。
王至诚结合前世经济常识(虽不专业,但视角独特),避开敏感的政治站队,着重分析官营利弊、私盐根源及可能的改良措施(如有限度引入商营、加强监管),逻辑严密,文辞老练。
算学题对他更是小菜一碟。
默写和诗赋也中规中矩。
三场考毕,王至诚自我感觉良好。
府试发榜周期稍长,但“草案”和“长案”上,他的名字都稳稳居于前列,最终同样位列府试第一。
府试发榜后,王至诚“王二公子”的名声在清河府的学子圈中更响了。
年纪轻轻,文考县试第一、府试第一,还差一个院试第一,就能成就文考小三元。
更何况,王至诚还有一个武考县试第三的成就。
出身豪商巨贾,文武双修,更有“卧冰求鲤”的孝名加持。
这样的“潜力股”,自然引来不少人的结交之意。
在府城等待院试期间(还未前往省城),以及府试发榜后,陆续有几波同届或下届的考生,通过各种途径递来帖子或当面邀请。
一次,在府城最大的书肆“文渊阁”外,几位衣着光鲜、看起来家世不错的学子拦住了正带着秋菊买笔墨的王至诚。
为首一人笑容满面,拱手道:“这位可是回龙县王至诚王兄?久仰大名!在下李茂才,家父乃清河府主簿。府试得见王兄高才,心甚仰慕。今日几位同窗在此小聚,品茗论诗,不知王兄可否赏光?”
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和,眼神热切。
能与这位明显前途无量的王家少爷攀上关系,对他们日后大有裨益。
王至诚停下脚步,神色平静,拱手回礼,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原来是李兄及诸位兄台,幸会。承蒙厚爱,本当从命。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适时露出一丝“遗憾”和“疲惫”,“不瞒诸位,小弟参加完文府试后还要备考武府试。武艺一道,荒废一日便生疏一日,需得加紧练习,实在不敢分心。再者,连日文试下来,心神俱疲,恐难有雅兴高谈阔论,扫了诸位的兴致反为不美。待他日功名稍定,若有机会,再向诸位兄台讨教。”
理由冠冕堂皇——要备战武试,身体疲惫。态度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李茂才等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王至诚还需备战武府试是实情,在清河府也不是秘密。
但“不敢分心”、“心神俱疲”的推脱之意也很明显。
他们没想到王至诚拒绝得如此干脆。
“王兄文武双全,勤勉至此,实乃我辈楷模!”李茂才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扰王兄用功了。预祝王兄武试夺魁,双喜临门!”
话虽如此,他语气里的热情已淡了许多。
“承李兄吉言,告辞。”王至诚再次拱手,带着秋菊转身离去,背影干脆利落。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肆门口,李茂才身边一个学子撇撇嘴,低声道:“哼,好大的架子!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请了好先生吗?真当自己是天赋异禀了?连李兄你的面子都不给!”
另一个也酸溜溜地说:“就是,看他那样子,独来独往,眼高于顶。即便考上了又如何?进了学,还不是要靠同窗同年互相帮衬?这般不识抬举…”
李茂才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终究城府深些,摆摆手:“罢了,人各有志。或许真如他所言,要专心武试。走吧。”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对王至诚也留下了“恃才傲物”、“难以接近”的印象。
王至诚的“高傲”之名,在小范围的学子圈中悄然传开。
王至诚对此毫不在意。
“圈子?”他内心嗤笑,“现在的所谓同窗,层次参差不齐,心思各异。攀附者有之,嫉妒者有之,真心求学者寥寥。与其浪费时间在无效社交上,不如多背一篇策论,多练一趟拳脚。等到了秀才、举人,甚至更高的层面,自然会有相应层次的圈子。现在?专注提升自己才是王道。大伯的银子和人脉,不是让我用来陪这些阿猫阿狗喝茶聊天的。”
他深知,在真正踏入那个门槛之前,所有的“人脉”都是空中楼阁。
实力,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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