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域风云
两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十六岁的叶风，已是彻底长开。昔日少女的青涩褪去，换上的是惊心动魄的明艳。她本就精致的五官，如今更是美得夺魂摄魄，一双狐狸眼流转间，天然带着几分慵懒与媚意，可若细看那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清冷沉静，与她外表的娇柔截然不同。这日，她凤冠霞帔，一身大红嫁衣，正端坐在夜家布置得喜庆奢华的婚房里。
外面宾客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她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桌上跳跃的龙凤喜烛。与夜无殇拜堂成亲，仿佛是水到渠成之事。老财主，如今已是她的公公，早已将她视作亲生女儿般疼爱，而夜无殇……两年的朝夕相处，那份温柔缱绻，那份偏执守护，早已如春雨般渗透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她不再去纠结灵魂与躯壳的错位，至少在夜无殇面前，她愿意做那个“叶风”，那个属于他的“风”。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夜无殇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步履却依旧稳健。烛光下，他俊朗的面容更添几分光彩，看向叶风的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他挥退了侍立的丫鬟，走到床边，轻轻掀开了那方绣着鸳鸯的红色盖头。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风儿，”他的声音因酒意和激动而有些沙哑，“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叶风抬眼看他，脸颊微红，在烛光映照下，美得不可方物。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这一笑，足以让夜无殇心神荡漾。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唇，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温柔而珍重。
红绡帐暖，春宵苦短。
……
婚后月余，夜老爷子将二人唤至书房。
“无殇，风儿，”老爷子捋着胡须，面色有些凝重，“我们在西域的几处商铺，近来出了些问题，货物屡被劫掠，管事之人也莫名失踪。西域商路关乎我夜家半数生计，不容有失。你二人既已完婚，也该历练一番。为父想派你们前往西域，查明情况，整顿商铺，如何？”
叶风与夜无殇对视一眼。西域，那是明教势力盘踞之地，龙蛇混杂，远离中原。此行必然凶险，但也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她或许能暂时脱离这温柔牢笼，见识更广阔天地的机会。她体内沉寂已久的江湖血液，似乎隐隐有些沸腾。
“父亲放心，孩儿定当查明原委，稳住商路。”夜无殇握紧了叶风的手，沉声应道。
半月后，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便离开了江南水乡，踏上了通往西域的漫漫征途。越往西行，景色越发荒凉。江南的温婉被塞外的苍茫所取代，黄沙滚滚，戈壁无垠。风沙吹在脸上，带着粗粝的疼。
叶风坐在装饰舒适的马车里，膝上横放着以布帛包裹的“风无殇”剑。越是接近西域，她越能感受到怀中长剑的微微嗡鸣，与她体内多种内力产生着奇妙的共鸣。这两年来，她并未放下修炼，反而因心境的变化，对内功的融合与理解更上一层楼。九阴九阳在易筋经的调和下，几近圆融，阴阳二气如太极轮转，生生不息。其他诸般功法也各安其位，使她气息内敛，深藏不露。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个身体娇弱、需要夫君精心呵护的美丽女子。
夜无殇对她更是呵护备至，几乎寸步不离。白日共乘一车，夜里同宿一帐，所有饮食用水皆经心腹查验。他敏锐地察觉到，进入西域地界后，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因子。
这一日，车队行至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中。四周是千奇百怪、风蚀而成的土丘，如一座座沉默的巨人，遮蔽了视线。风过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叶风突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微阖的双眼。几乎在同一时间，夜无殇也按住了腰间的佩剑，低喝道：“戒备！”
然而，已经晚了。
只听一阵尖锐的唿哨声响起，四面八方骤然涌现出无数身影！他们大多身着白衣，头缠白布，动作迅捷如豹，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护，如鬼魅般扑向车队！
“是明教的人！”护卫首领惊骇大叫。
刹那间，杀声四起！夜家护卫虽也算好手，但面对这些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明教教徒，顿时落了下风。刀光剑影，血花飞溅。
夜无殇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瞬间将几名逼近马车的教徒逼退。他将叶风紧紧护在身后，低声道：“风儿别怕，跟紧我！”
叶风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局，眼神冷静。她看得出，这些明教教徒意在擒拿，而非屠杀，出手颇有分寸。她若出手，凭借“风无殇”剑与一身惊世内力，或许能带夜无殇杀出重围，但那样一来，她隐藏十年的秘密必将暴露无遗。而且，她内心深处，对那神秘的光明顶，对那搅动西域风云的明教，也生出了一丝探究之意。
电光火石间，她已做出决定。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紧紧抓住夜无殇的衣袖，颤声道：“无殇哥哥……”
就在此时，一道灰影如大鸟般凌空扑下，掌风凌厉，直取夜无殇！夜无殇挥剑格挡，却被那浑厚掌力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那人身形一转，手法奇快，已瞬间点中夜无殇身上几处大穴！
“无殇哥哥！”叶风惊呼，扑到夜无殇身前，却被另一人轻易制住。她刻意收敛了所有内力，表现得与寻常弱女子无异。
那出手的灰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面容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功深厚。他看了一眼被制住的夜无殇和叶风，挥挥手：“都带走！尤其是这对男女，好生看管，莫要伤了。”
……
不知过了多久，叶风感觉被人带着一路颠簸上行，空气中带着凛冽的寒意与一种特有的干燥气息。她悄悄将眼帘睁开一丝缝隙，发现自己和夜无殇被分别安置在简易的软兜上，由几名明教教徒抬着，正行走在一条险峻的山路上。四周云雾缭绕，山势巍峨，气温明显比山下低了许多。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山峰顶端，竟坐落着连绵的石头建筑，宏伟而粗犷。广场中央，燃烧着巨大的圣火图腾，许多白衣教徒来往穿梭，神色肃穆。
光明顶！
他们被带入一座最为宏伟的大殿。殿内石柱粗大，灯火通明，尽头处，数级台阶之上，设有一张宽大的石座。
此刻，石座之上，正坐着一人。
那人一袭青衫，做文士打扮，看似三四十岁年纪，面容俊雅，神态潇洒，手中还把玩着一支白玉短笛。他看似闲适地坐在那里，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仿佛是整个大殿的中心。他目光扫过被押解进来的叶风与夜无殇，眼神温润，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深邃与淡淡的疏离。
叶风心头一凛。此人气度非凡，内力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远胜方才出手擒拿他们的那个灰衣人。他，必然就是当今明教教主，那位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亦正亦邪的——杨逍！
杨逍的目光先在怒目而视、试图挣扎的夜无殇身上停留一瞬，嘴角似乎掠过一丝不以为意的笑意，随即，便落在了低垂着头，看似瑟瑟发抖的叶风身上。
他的目光，在叶风身上停顿的时间，明显长了一些。那目光并非淫邪，而是一种带着审视与探究的锐利，仿佛要穿透她柔弱的外表，看清内里的本质。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火炬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杨逍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打破了沉默：
“夜家的少爷和少夫人……远来是客，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他微微一笑，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叶风身上，仿佛意有所指，“尤其是这位……夫人，倒是让杨某，想起了一位故人。”
第四章 光明顶地牢
杨逍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叶风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追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开口，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姑娘，”他对着低垂着头的叶风说道，“你很像当年我们明教的上一任教主，张无忌的妻子，绍敏郡主赵敏。”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描摹记忆中的形象，“尤其是你这眼神，看似柔弱，深处却藏着不屈与聪慧，非常像。”
叶风心中剧震，赵敏？那个在传说中智计百出、灿若玫瑰的蒙古郡主？她下意识地想要抬眼，却强行忍住，依旧维持着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是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杨逍何等人物，这细微的反应并未逃过他的眼睛。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你的气质倒有些奇特，不单单是赵敏的明艳与桀骜，似乎……还融合了那位峨眉周芷若的清冷与隐忍。不一般啊！哈哈！”他的笑声带着洞察世事的了然，却又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意图。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被点住穴道、满脸怒火的夜无殇，点了点头：“而你，叫夜无殇对吧？年纪轻轻，内力根基不俗，临危不乱，护妻心切，这份气概……倒让我感觉你身上有几分阳顶天教主当年的风范。”
他提及阳顶天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似是怀念，又似是感慨。
然而，这番话听在夜无殇耳中，尤其是前半段对叶风那带着品评意味的“像赵敏、像周芷若”，无异于一种轻慢与调戏！他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体内真气疯狂冲击被封的穴道，嘶声道：“杨逍！老家伙！有本事冲我来，放开我妻子！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夜无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逍对于夜无殇的怒吼并不动怒，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轻轻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抹尘埃，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年轻气盛，勇气可嘉。不过，这里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他目光扫过叶风，最后定格在夜无殇因愤怒而扭曲的俊脸上，“送这俩人去地牢里吧，让他们冷静冷静。”
“是！教主！”左右立刻有精悍的教徒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夜无殇，同时也有人伸手去拉叶风。
“别碰她！”夜无殇目眦欲裂，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叶风被一名教徒推搡着，跟在自己身后。
叶风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石座上的杨逍。只见他依旧慵懒地靠着椅背，手中把玩着那支玉笛，眼神深邃，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被带离大殿，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一行人穿过宏伟的殿堂，沿着一条向下延伸的昏暗石阶走去。空气逐渐变得潮湿阴冷，带着一股霉味和铁锈的气息。石壁两侧隔着很远才有一支火把，跳跃的火光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夜无殇一路沉默，但紧握的双拳和紧绷的下颌线显示着他内心的滔天怒火与担忧。他不断试图冲开穴道，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他们被推进一间坚固的石牢。牢门是由粗大的精铁铸成，轰然关闭，落锁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地牢内一片昏暗，只有门口墙壁上一个极小的透气孔透进一丝微光，勉强能视物。角落里铺着一些干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风儿！”穴道甫一过时自解，夜无殇立刻踉跄一步，随即猛地将叶风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叶风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身体的紧绷，她反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我没事，无殇哥哥，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那个杨逍……”夜无殇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杀意，“他竟敢那样说你！我……”
“无妨。”叶风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出奇，“他或许只是看出了些什么。”
夜无殇一怔，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在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双狐狸眼不再刻意伪装柔弱，而是闪烁着冷静睿智的光芒，与她绝美娇柔的面容形成一种奇异而迷人的反差。
“看出什么？”夜无殇心头一紧。
叶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从他怀中挣脱，走到牢门边，仔细检查着铁锁和栅栏。她的指尖在冰冷的铁器上拂过，体内易筋经内力微微流转，感知着其结构与强度。
“这锁是西域玄铁所铸，坚固异常。”她低声说道，随即又走到墙壁边，手掌贴上冰冷的石壁，九阴真经的阴柔内力如丝如缕地渗透进去，感知着石壁的厚度与背后的情况。“石壁厚达三尺，后面是实心山体。”
夜无殇看着她的动作，眼中充满了惊讶。他知道叶风似乎懂些内功调息之法，说是为了强身健体，他从未深究。但此刻她表现出的沉稳、冷静以及对环境的敏锐评估，绝不是一个普通深闺女子所能拥有的！
“风儿，你……”他喉头有些发干。
叶风转过身，面对着他，在昏暗中微微一笑：“无殇哥哥，有些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一股精纯温和的九阳真气缓缓渡入他体内，帮助他平复因冲击穴道而有些紊乱的气息。
夜无殇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掌心涌入，迅速抚平了体内的不适，甚至让他的内力都隐隐有所增益！他震惊地看着叶风，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你……你到底……”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是叶风，”她握紧他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是你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至于其他……”她顿了顿，看向那扇坚固的牢门，“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需要想办法脱身。”
她走到牢房中央，盘膝坐在干草上，闭上了双眼。“无殇哥哥，你也调息一下。杨逍将我们关在这里，必有深意。我们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夜无殇看着瞬间进入物我两忘状态的叶风，那平静的侧脸在微光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晕。他心中的震惊慢慢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的小风，他守护了十年的小风，身上竟然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她何时拥有了这般深厚精纯的内力？
然而，无论她是谁，拥有怎样的力量，她依然是他的风儿，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疑问，依言在她身旁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地牢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绵长的呼吸声。黑暗里，叶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杨逍……光明顶……这场意外的劫难，或许并非全是坏事。至少，她似乎不必再在夜无殇面前，完全隐藏那个真实的自己了。
而在地牢之外，光明顶大殿中，杨逍依旧把玩着玉笛，望着殿外苍茫的云海，眼神悠远。
“像赵敏的聪慧，像周芷若的隐忍……还有一身看似柔和，实则深不可测的内家根基……夜无殇，阳教主的风范……呵呵，这趟西域，倒是来了两位有趣的客人。”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喜欢百篇杂论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百篇杂论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