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李初夏已经站在了那片她选中的药圃边。
经过三天的开垦,这片原本杂草丛生的背阴坡地已经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土壤被翻松过,掺入了周岩从河边运来的细沙以改善排水,还用腐叶做了底肥。坡地按光照和湿度被划分成七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插着小木牌,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规划种植的草药名称。
李初夏蹲在第一区旁,手里捧着一把泥土,细细观察着色泽和质地。她的脸色比三天前更加苍白,眼眶下的阴影也更重了——为了设计夜采方案和完善药圃规划,她连续三天都卡着十二小时的上限待在游戏里,下线后还要在现实中的病床上继续查资料、做笔记。
但她眼睛里的光没有减弱。
“腐叶的比例可以再高一点……”她轻声自语,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支细小的竹签,在土壤里戳了几个洞,然后从另一个布袋里取出几粒种子,小心翼翼地埋进去。
这些种子是林小雨昨天从市场上淘来的,都是最基础的草药品种,但对李初夏来说,每一粒都珍贵无比。她弯着腰,一颗一颗地种,动作慢得像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晨风吹过,她宽大的灰色布袍微微飘动,显得身形更加瘦小。
“初夏妹子!”
粗犷的喊声从坡下传来。赵铁柱扛着两捆新劈的木柴,大步流星地走上来,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中泛着健康的光泽。他的脚步依然重,但走近药圃时明显放轻了,像是怕惊扰了那些刚种下的种子。
“柱子哥。”李初夏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这么早就去砍柴了?”
“反正睡不着!”赵铁柱把木柴放在药圃边缘,擦了把汗,“周岩那小子昨晚折腾到半夜,叮叮当当的,把老子吵醒了。正好想起你说药圃需要围篱笆防野兽,我就去砍了点木头。”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这个,给你。”
李初夏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枚大小不一的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每一颗都泛着温润的色泽——有暗红色的、墨绿色的、深蓝色的,表面光滑,像是被溪水冲刷了无数年。
“这是……”李初夏疑惑。
“我昨天在后山溪边发现的。”赵铁柱咧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你不是说有些草药需要特定的‘能量场’才能长好吗?我寻思着,这些石头好看,说不定能吸收点什么日月精华?反正摆着也好看!”
李初夏愣了几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嘲笑,是那种被真诚打动后的温暖笑意。
“柱子哥,这些是‘彩卵石’。”她拿起一颗暗红色的,对着光看,“虽然没有你说的‘日月精华’,但它们确实能调节土壤的微量元素平衡,尤其是这种红色的,含铁量高,对需要补铁的草药有好处。”
“真有用?”赵铁柱眼睛一亮,“那行!我再去捡点!后山溪边多得是!”
“不用不用,这些够了。”李初夏连忙说,“而且彩卵石不能多用,每种颜色都有不同的酸碱影响,用多了反而会破坏土壤平衡。”
她把石头按颜色分类,在药圃的几个角落各放了几颗。暗红色的放在规划种“血藤”的区域,墨绿色的放在“幽影草”那边,深蓝色的放在需要较高湿度的“水雾花”旁。
摆完石头,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向赵铁柱:“柱子哥,攀爬练习得怎么样了?”
三天前张野定下夜采计划后,赵铁柱就成了最积极的那个。他不仅找周岩定制了全套攀岩工具,还每天早晚各花两小时,在驻地东侧那面废弃的土墙上练习攀爬技巧。
那面土墙是旧驻地的遗迹,有四五米高,表面凹凸不平,正好适合模拟悬崖环境。
提到攀爬,赵铁柱立刻来了精神:“没问题!我现在不用钩爪都能爬上去!周岩那小子做的楔子也好用,往石缝里一卡,稳当得很!”
“还是要小心。”李初夏轻声说,“悬崖不比土墙,万一失手……”
“放心吧小妹妹!”赵铁柱拍着胸脯,“柱子哥心里有数!再说了,不是还有会长和小雨妹子吗?我们四个人呢,互相照应着,肯定没事!”
他说得信心满满,但李初夏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摸了下左臂——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虽然已经结痂,但痕迹明显。
看来练习时没少摔。
李初夏心里一紧,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嗯,我相信柱子哥。”
“对了,”赵铁柱突然想起什么,“周岩让我告诉你,那个什么……‘应急照明弹’做出来了!让你有空去看看!”
“这么快?”李初夏眼睛一亮。
应急照明弹是她设计的夜采装备之一。考虑到星荧草只在月光下发光的特性,采集时必须尽量减少其他光源的干扰,以免影响对荧光强度的判断。但万一遇到突发情况需要强光照明,或者需要发出求救信号,就必须有可靠的光源。
她查阅了大量资料,设计出一种简易的照明弹——用硝石、硫磺和几种发光植物的粉末混合,密封在竹筒里,使用时拉动引信就能发出持续十秒左右的强光。虽然简陋,但足够应急。
“走,去看看!”李初夏收起工具,跟着赵铁柱往周岩的工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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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里烟雾缭绕。
周岩正蹲在炉子旁,小心翼翼地用钳子夹起一个刚刚成型的金属部件。火光映着他的脸,那张平时总是严肃的脸上此刻满是专注,额头上的汗珠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工坊的角落堆满了各种半成品和材料:粗细不一的绳索、打磨到一半的金属钩爪、成捆的竹筒、还有一堆李初夏叫不上名字的矿石。
“周大哥。”李初夏轻声招呼,怕打扰他工作。
周岩抬起头,看到李初夏,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走过来:“初夏来了。正好,你看看这个。”
他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个竹筒,递给李初夏。
竹筒约莫手掌长,两指粗细,表面打磨得很光滑,一头用软木塞密封,塞子上连着一根细麻绳做的引信。竹筒表面还用刻刀刻了一个小小的火焰标志,旁边写着“照明·壹”。
李初夏接过竹筒,轻轻掂了掂,重量适中。她拔出软木塞,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硝石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按你的配方做的。”周岩说,“硝石纯度85%,硫磺用了细磨的,发光粉是林小雨提供的‘夜光苔’粉末,我额外加了点‘磷石粉’增强亮度。理论燃烧时间应该在十二秒左右,亮度能照亮方圆二十米。”
他说着,又拿起旁边另一个稍大的竹筒:“这个是信号弹版本,加了不同颜色的矿物粉,拉燃后能发出红色或绿色的光烟,持续五秒,可视范围大概五十米。”
李初夏仔细看着这两个竹筒,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三天前,她只是在实验笔记上画了个草图,写了几行配方说明。而三天后,周岩不仅把它做出来了,还做了改良,连信号弹都想到了。
“周大哥,你……”她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热,“你花了多少时间做这些?”
周岩摆摆手:“没多少。硝石和硫磺是铁柱从矿洞里顺出来的,夜光苔是你们采的,竹筒是后山砍的。就是磷石粉花了点钱,不过秦语柔说可以从公会资金里走,算是必要装备投资。”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李初夏看到,周岩的眼底有明显的血丝,手指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划伤和烫痕。
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用他土木工程师的专业和严谨,把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一件件变成了可以握在手里的、实实在在的工具。
“谢谢你,周大哥。”李初夏轻声说。
“客气什么。”周岩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虽然很淡,但很真实,“你是咱们的药剂师,你的研究对公会有大用。我们后勤的,当然得全力支持。”
他又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捆绳索:“这个,你看看。”
绳索是用麻线和兽筋混合编织的,直径约一厘米,表面涂了某种油脂,摸起来光滑但很有韧性。
“承重测试过了吗?”李初夏问。
“测了。”周岩点头,“静态承重八百斤,动态承重五百斤,安全系数按三倍留的余量。我编的时候用了三层交叉结构,中间那层是‘岩羊筋’,弹性好,抗冲击。”
他顿了顿,补充道:“长度三十米,应该够用了。我查过后山那面崖壁的高度,最高处不超过二十五米,三十米的绳子还能留出五米做固定余量。”
李初夏抚摸着绳索,感受着那种扎实的手感。她能想象到,周岩坐在这里,一束束地挑选材料,一遍遍地测试强度,一点点地编织、涂油、晾干……
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四天后的那个夜晚,为了她能安全地采到那株可能改变一切的草药。
“还有钩爪和楔子。”周岩又搬来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件金属制品。
钩爪是精铁打造的,三个倒钩呈120度分布,尖端打磨得锐利但不过分尖细——太尖了容易卡死,拔不出来;太钝了又抓不牢岩缝。每个钩爪尾部都带着一个活动的转环,防止绳索拧结。
楔子有七八种规格,从指头粗细到手腕粗细都有,形状也各不相同——有的呈t型,有的呈Y型,有的带螺旋纹路。周岩拿起一个中等大小的,示范给李初夏看:
“这种是‘膨胀楔’,塞进石缝后,敲击这个尾部,里面的机关会展开,卡死在缝里。拉力测试能承受四百斤,应该够用了。”
李初夏一件件看着,一件件摸着。
这些工具谈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但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周岩的用心。钩爪的倒钩角度、楔子的受力设计、绳索的编织方法……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实际测试的。
“周大哥,”她突然问,“你做这些……用了多少公会资金?”
周岩愣了一下,然后摆摆手:“没多少,大部分材料都是就地取材或者从废弃物品里淘的。铁柱从矿洞顺的矿石,小雨采的草药,我自己从旧建筑里拆的金属件……真花钱的部分,秦语柔那里有账,大概……二十几个银币吧。”
二十几个银币。
李初夏心里算了一下。按游戏内的兑换比例,二十银币相当于现实中的两千块钱。对普通人来说不算多,但对拾薪者这样刚起步的公会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这些钱,全都花在了她一个人的研究上。
“别多想。”周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秦语柔算过账,说如果你真能用星荧草做出特效药,光是第一批成药的利润就能回本。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而且有些事,不能光算钱。你做的药帮到了人,这是实打实的。老陈的关节炎,小王的腰伤,还有那些被傲世欺负的散人……他们都因为你的药好受多了。这些,比钱重要。”
李初夏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那根绳索。
她想起三天前那个老矿工的话:“小姑娘,你这药真神了,我喝了以后干活都有劲了!”
想起那个采集玩家欣喜的表情:“扎了刺也不疼了,效率翻倍!”
想起林小雨告诉她,有好几个原本因为伤痛想退游的生活玩家,用了她的药后,又留了下来。
也许……也许她真的能创造一些价值。
不止是游戏里的铜币银币,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减轻别人痛苦的价值。
“我会努力的。”她抬起头,看着周岩,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一定会做出最好的药。”
“嗯。”周岩点头,重新蹲回炉子旁,拿起那个未完成的金属部件,“那你继续忙你的,我把最后几个安全扣做完。四天后,咱们一定让你安全上去,安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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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工坊出来,李初夏去了林小雨的“医护站”。
说是医护站,其实就是在驻地西侧搭的一个棚子,里面摆着几张简陋的木床,还有几个装药材的柜子。林小雨正蹲在棚子外,面前摆着十几个小陶罐,她在分装刚熬好的药膏。
“小雨姐。”李初夏走过去。
林小雨抬起头,看到李初夏,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初夏来啦?正好,我刚熬了一批‘清凉膏’,你拿几罐去,晚上下线前抹在太阳穴上,能缓解疲劳。”
她说着,已经用油纸包好两罐,塞进李初夏手里。
李初夏接过药膏,闻到那股熟悉的清凉香气——这是林小雨根据她的配方改良的版本,加了薄荷和冰片,效果更好。
“小雨姐,夜采要用的医疗包准备得怎么样了?”李初夏问。
“都准备好了。”林小雨站起身,领着李初夏走进棚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用厚布缝制的背包,“你看。”
她打开背包,一样样拿出来介绍:
“止血绷带十卷,消毒药水三瓶,止痛剂六瓶——这个是你做的那种改良版,我加了点镇静成分,效果应该更好。解毒剂四瓶,针对后山常见的几种毒虫和毒草。还有这个……”
她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解开系绳,里面是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针灸针?”李初夏惊讶。
“嗯。”林小雨点头,“我现实里是护校学生,学过一点基础针灸。游戏里虽然不能完全还原,但配合‘回春术’技能,应该能在紧急情况下稳定伤势。万一有人摔伤或者被怪物攻击,光靠治疗技能可能不够。”
李初夏看着那些闪亮的银针,又看看林小雨温柔但坚定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总是轻声细语、见不得别人痛苦的女孩,为了四天后的行动,做了如此周全的准备。她甚至把自己现实中的专业知识都带进了游戏里。
“还有食物和水。”林小雨又从另一个柜子里取出几个水囊和油纸包,“我准备了高能量的干粮,还有加了草药汁的饮水,能提神醒脑。夜晚行动容易困,得时刻保持清醒。”
她把所有东西重新装回背包,动作熟练而细致,每一样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小雨姐,”李初夏轻声问,“你……不害怕吗?夜晚去后山,可能会有危险……”
林小雨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李初夏,眼睛像两汪清澈的泉水。
“怕啊。”她诚实地说,“我连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打怪物了。但是……”
她顿了顿,声音温柔但坚定:“但是初夏,你想做的事很重要。你想做出更好的药,帮更多的人。如果我们因为害怕就不去帮你,那那些等着用药的人怎么办?那些因为疼痛而无法好好生活的人怎么办?”
她握住李初夏的手——那只手很凉,很瘦,能清晰地摸到骨节。
“而且,我相信会长,相信铁柱哥,相信周大哥,也相信你。”林小雨笑着说,“我们在一起,互相照应,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李初夏反握住林小雨的手,用力点头。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身后有赵铁柱那样坚实的盾,有周岩那样可靠的基石,有林小雨那样温暖的光,有秦语柔那样锐利的眼,还有张野那样能凝聚所有人的核心。
他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而她,是这个圆里的一簇火苗。
也许微弱,但被所有人小心地呵护着、支撑着,只为了让她能燃烧得更久、更亮。
“谢谢你们。”李初夏说,声音有些哽咽。
“别说谢。”林小雨轻轻抱了抱她,“我们是同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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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李初夏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她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坐在床边,从怀里掏出那个记录夜采方案的本子,一页页翻看。
第一页是后山地形图,标注了四条可能的攀登路线,每条路线都有详细的优劣分析和风险评估。
第二页是时间计划表,精确到分钟,从集合时间、出发时间、攀登时段、采集窗口期,到撤退时间、返回时间,全部列得清清楚楚。
第三页是人员分工,每个人在什么位置、负责什么任务、可能遇到什么情况、如何应对,写得明明白白。
第四页是应急预案,包括天气突变、遭遇怪物、人员受伤、工具故障等七种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每种情况都有至少两套应对方案。
第五页是物资清单,从攀爬工具到医疗用品,从照明装备到食物饮水,每一项都注明了数量、存放位置和负责人。
她翻到第六页。
这一页是空白的,原本计划写星荧草的处理方法和后续实验方案。但她现在觉得,这一页应该写点别的。
她拿起笔,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始书写:
【夜采行动·团队承诺】
1. 安全第一。任何情况下,人员安全优先于草药采集。
2. 互相信任。相信同伴的判断,相信彼此的能力。
3. 不抛弃不放弃。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上去,一起下来。
4. 记住初衷:我们冒险,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减轻痛苦。
写完这四条,她停笔,看着这些字迹。
油灯的光在纸面上跳动,那些字像被赋予了生命,在光影中微微颤动。
李初夏突然想起三天前,张野问她为什么要公开配方时,她说的那句话:“知识不应该被垄断,尤其是能帮人减轻痛苦的知识。”
现在她更加确信,自己选择加入拾薪者,是正确的。
因为在这里,知识不是用来垄断和牟利的工具,而是用来分享和帮助的桥梁。
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同一个目标努力——让这个有时很冷的世界,能多一点点温暖。
窗外,暮色四合。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
李初夏合上本子,吹灭油灯,在黑暗中躺下。
她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刻下线。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一天的一幕幕:赵铁柱捧来的彩卵石,周岩打磨的工具,林小雨准备的医疗包,还有张野傍晚时来找她,说的那句“别太拼,身体要紧”。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在她心中汇聚成一种沉甸甸的、温暖的重量。
这重量不压人,反而让她觉得踏实。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走那条艰难的路。
有这么多手在托着她,有这么多目光在注视着她,有这么多心在和她一起跳动。
那么,就算前路是悬崖峭壁,就算夜色深沉如墨,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有人会陪她一起,点亮火把,踏出脚步。
总有人会和她一起,在黑暗中,寻找那株只属于月光的草。
李初夏深吸一口气,点击了下线。
现实世界的病房里,她睁开眼睛。
监测仪器的嘀嗒声依然规律,身体的疼痛依然清晰。
但她心里,装着满满当当的温暖和力量。
她艰难像在等待着,那些要去摘星星的人。地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夜色中,月亮又圆了一点。
像在倒数着那个约定的夜晚。
像在等待着,那些要去摘星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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