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察完星空文化,带着《西游记》动画带来的震撼与豪情,叶飞婉拒了李立涛和梁倩怡共进晚餐的提议,独自让肖志云将他送回了蝴蝶村的海边宅邸。
暮色四合,海平面尽头还残留着一抹橘红色的霞光,将蔚蓝的海水染出温暖的色调。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舒缓而有节奏的哗哗声。与中环、荃湾那种密集高效的商业氛围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能让时间慢下来的宁静与闲适。
他刚推开院子的白色木栅栏门,一股熟悉的、带着家的暖意的饭菜香气便从屋里飘了出来,勾动着味蕾,也瞬间抚平了他连日来奔波劳顿的神经。
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周海睸正端着最后一盘清蒸海鱼从厨房走出来。她今天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显得格外清新活泼。她似乎刚忙碌完,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几缕柔软的发丝调皮地贴在脸颊边,看到叶飞进来,她立刻扬起一个灿烂又带着点羞涩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落入了星辰。
“阿飞,你回来啦!刚好,我最近都在学习做饭,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就来这边试验了,饭菜都做好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显而易见的欢欣。
叶飞的目光落在餐桌上。几道典型的家常粤菜摆放得整整齐齐:白切鸡皮爽肉滑,旁边配着一小碟姜葱蓉;清蒸鱼火候恰到好处,鱼肉鲜嫩,上面铺着细细的葱丝和姜丝,热油浇过,香气扑鼻;还有一盘绿油油的蒜蓉炒菜心,一盅冒着热气的玉米胡萝卜排骨汤。都是简单却最见功力的菜式,充满了“家”的味道。
“都是你做的?”叶飞有些讶异,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嗯!”周海睸用力点头,脸上带着点小骄傲,又有点不好意思,“我跟着阿妈学了好久呢,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两人刚在餐桌旁坐下,周海睸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跳起来跑去接电话。
“喂?阿爸?”她接起电话,声音立刻变得又轻又软,带着十足的乖巧,“嗯,阿飞刚回来,我们正准备吃饭呢……啊?你要跟他讲话啊?”
她捂着话筒,有些无措又带着询问地看向叶飞。叶飞微微颔首。
周海睸这才把电话递过来,小声说:“我阿爸,想谢谢你……”
叶飞接过电话:“周叔叔,您好。”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周海睸父亲那带着浓重乡音、略显激动的声音:“叶生!哎呀,真是麻烦您接电话了!我是想再次谢谢您!上次要不是您帮忙介绍那个医生,又垫付了医药费,我这条老命恐怕就……还有海睸这孩子,跟着您,见识了这么多世面,人也懂事多了……我们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
周父的话语朴实而真挚,充满了感激之情,再三地道谢。
叶飞温和地回应着:“周叔叔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海睸她很能干,帮了我很多忙。您和阿姨身体都好就行。”
又客气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周海睸接过电话放好,脸颊还因为父亲的这通感谢电话而微微泛红,她小声嘟囔:“阿爸真是的,老是说这些……”
叶飞看着她这副模样,笑了笑,拿起筷子:“吃饭吧,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菜肴入口,是意料之中的、熟悉而熨帖的味道。鸡肉鲜甜,鱼肉嫩滑,菜心清脆,汤水醇厚。谈不上多么惊艳绝伦,却比他在洛杉矶、东京任何一家高级餐厅吃到的食物都更让他觉得舒心和满足。这是属于“家”的,独一无二的滋味。
周海睸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直到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满意,才偷偷松了口气,开心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饭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待在屋里,而是并肩走出了院子,踏上屋后那片柔软的沙滩。
夜晚的海风比白天更带了些凉意,吹拂着周海睸的裙摆和长发,猎猎作响。她微微缩了缩肩膀,双手抱臂。叶飞很自然地将自己身上那件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
周海睸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混合着叶飞体温和淡淡清爽气息的暖意将她包裹,她的耳根悄悄红了,小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沿着潮水线慢慢走着,脚下是细腻的沙砾,耳边是永恒的海浪声。夜空中有稀疏的星子,远处海面上有点点渔火,与岸上蝴蝶村零星的灯火交相辉映,静谧而美好。
走了一会儿,周海睸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大海。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她侧脸的线条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带着少女特有的纯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她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要淹没在海浪声里,却又清晰地传到了叶飞耳中:
“阿飞,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会过来,帮你打扫书房。”
叶飞微微一怔,看向她。
她没有回头,依旧望着漆黑的海面,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倾诉一个珍藏许久的秘密:
“那里有你的味道,有你的书,你的笔记……我待在那里,就会觉得……很安心。”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颗投入叶飞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他看着她被海风吹拂的、显得有些单薄的侧影,看着她那毫不设防、全然的依赖与眷恋,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望着这片承载了无数思念与等待的夜色大海。
月光洒在海面上,泛起粼粼的银光,也勾勒出沙滩上两人依偎般站立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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