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思片刻,大手一挥:“依卿所言。”
他目光如电,扫过文武百官,语调决绝:
“着户部即刻开仓,调拨存粮十万石,由兵部派精锐押送,走官道驰援青州!”
“命工部侍郎陈敬道、户部侍郎文远、太医院院判周明,今日之内点齐人手,随赈灾钦差一同出发!”
皇帝的目光在几位重臣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位目光沉稳的老臣身上:
“着文华殿大学士为赈灾总督,赐尚方宝剑,代天巡狩!灾区一切事宜,准你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被点名的老臣立刻出列,重重叩首:“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
“此外……”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到一道身影之上,“凤遇竹——”
凤遇竹上前一步:“臣在!”
“你熟知兵事,朕现命你为巡防督尉,负责协调兵部,保障赈灾粮道畅通。”皇帝下令道。
凤遇竹俯身叩首:“臣——领命!”
皇帝走到御阶前,朗声开口:“退朝后,相关各部即刻到枢密院议事,不得有误!”
众臣跪拜:“陛下圣明——”
……
“赈灾?”柳烟桥抬眸,看向凤遇竹,再次确认。
“近来暴雨连绵,青州云岭郡遭山崩之难,需朝廷尽快赶往支援。”
凤遇竹一面快速盘点着自己的行囊,一面回着柳烟桥的话,
“陛下命我担巡防督尉,今日便出发。”
“今日?!”柳烟桥帮着整理行囊的手一顿,“怎么这样突然?”
“京城地势平坦,水易泄不易积,这场雨虽来势汹汹,对京城的影响却不算太大,姐姐在京中,所以没什么太大感觉。但云岭郡恰处在山脉迎风坡,多山谷,极易发生洪涝。这雨一连数日,云岭郡如今已死伤无数,百姓流离,支援刻不容缓。”
凤遇竹手头动作飞快,
“且云岭郡为京畿直隶要郡,天子脚下,若是流民奔窜瘟疫四起,对京都自然会有影响。”
柳烟桥听完她的话,也没什么可再问,但还是有些恍惚,嘴里念念,脑子却是一团乱麻:
“青州路远,近来天气恶劣,那处又有山崩,你万要留心些,顾惜着自己。”
“姐姐不要忧心,我会保全好自己的,也不是第一次奔赴灾区。”
凤遇竹清点好行囊,
“再说此次都算是熟人了,互相照应,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终于停下手里所有动作,柳烟桥知道,她要走了。
凤遇竹看着她:“母亲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你们也不必送我,支队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我得尽快同赈灾团会合。”
女子点头,表示知道了。
凤遇竹浅浅呼出一口气,握住柳烟桥的手:“此去若一切顺利,至多两三月,或者更快,我便能回来,只是届时恐怕便错过了父亲归京之期。”
“若父亲回府,你要尽快找时机向他说明如今状况。”她交代道,“近来我时刻留意陛下态度与朝中动向,记下一些东西,在书房桌下左边第一个抽屉里,到时你交给他,或许能助父亲作出应对之策。”
柳烟桥紧了紧她的手:“好,我记下了,你放心。”
“我走了,”凤遇竹拍拍她的手背,“姐姐,好生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说罢,凤遇竹松开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去。柳烟桥站在原地,望着凤遇竹的背影,视线一直追随至着她消失在拐角处。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她才像终于缓过神来,轻声开口:
“……万事小心。”
彼时,陈府——
“我与你大哥此去,少说也要个把月,你在家中安分些,少给我惹事儿!”陈敬道没好气交代道。
“知道了知道了……”陈家宝孩童背书般摇头晃脑,“少捉鸡逗狗,少犯蠢,少惹事儿,不许去醉春阁,不许给大嫂添麻烦,照看好央央,要是回来听到陈叔说我半个字不好,就把我吊起来打三天三夜……”
“爹,就这么几句话,您老都来来回回唠叨七八遍了,我耳朵都磨得发亮了。”
他无语:“您要真这么不放心我,干脆把我也捎上带去得了。”
陈敬道斜了他一眼:“你去?你是会搭桥啊,还是会算账啊?还是能跟人家凤小公子一样领兵啊?”
“还有脸说!你要是能跟人家一样出息,我巴不得你跟着我呢!”
陈家宝不服:“又拿别人家的跟我比,人家好,人家认你当爹吗?”
“你还敢顶嘴!”陈父伸手指向他的鼻子,挽了挽袖子,“你真当你爹老了是不是?!”
“爹爹爹……”一道温和的声音打停了战火,“动什么气啊。”
一个面容温和的男人拦住陈敬道:“家宝他就是小孩儿脾气,您跟他较什么真儿?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话落,陈敬道没好气看了自己不争气的小儿子一眼:“不跟别家的比,跟自家的比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收回视线,又看了眼陈家辉,不再理会二人:“两个儿子都是我生的,差这么多——”
陈家辉笑着望了眼陈父的背影,走到陈家宝面前:“爹就是这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啊?嘴上说两句好话就是了,做什么非要惹他?”
陈家宝仍旧不服:“本来是想好好告别,是爹非要骂我的。我就只能站着听他骂啊?”
大哥看他样子,觉得好笑:“行了。”
“我同爹此次前去青州,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你这个性子,十句交代忘九句,让我们怎么放心?”
“爹说的你要记着,家中的事不求你帮忙,别添乱惹麻烦就行。”
陈家宝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点头:“……知道了。”
陈家辉见他听进去,也不再啰嗦:“我和爹动身在即,你有什么话可快些说,说晚了我们可就走了。”
陈家宝敛下神色,似乎在挑拣什么似的,犹豫片刻,道:“大哥,青州不比京城,你和爹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他知道灾情凶险,也怕父兄此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说罢,他像是宽慰自己,又像是安陈家辉的心:“听爹说此次子疏会随行,倒也没什么可担忧。只是你们万要顾着些自己。”
陈家辉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
这时,外面传来催促声,陈家辉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你在家安生些。”陈父转头,还是放不下心。
“知道了知道了!”陈家宝不想跟自己老爹说话,“放心吧放心吧!”
“我会照顾好大嫂和央央的!”
陈父往外走着,轻声叹道:“最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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