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飞扬……”
三名青年重复着这个名字，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站在最前方的那名弓手少年，年约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眼中却透着一股极不相称的冷意。他望着顾长安良久，忽而道：
“你救了我们。”
顾长安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只是顺手。”
另两人中，一人身形微胖，背着一柄比自己还高的重剑，模样憨厚，说话却极快：
“兄台好身手，刚才那飞刃……真乃百步穿喉之术，佩服！你若不是四剑宗，那该是哪家剑派？我们在这附近都没见过你啊！”
顾长安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独行。”
“独行？”胖子惊诧，“你一个人来血井？你疯了吧？”
顾长安没理他，却望向最后一人。
那人始终站在最边缘，未出一言。他身披粗布长衫，面容苍白，像是大病未愈，眼神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没有像其余两人那样打量顾长安，而是在细看那具赤甲妖尸体。
“你在看什么？”顾长安问。
那人慢慢开口，声音沙哑：“这赤甲妖……眼睛的骨膜在颤动。”
“嗯？”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那双已被刺瞎的眼球。
果不其然，那原本被飞刃贯穿的左眼竟在缓缓蠕动，一种淡紫色的黏液从中渗出，发出轻微咕哝声。
“糟了！”牧容皱眉，“这不是普通赤甲妖，它体内可能寄生了‘赤纹蚀蛊’！那是专噬骨灵气息的异种！靠感知气味为生，极难杀死！”
“退后。”顾长安眉头微皱，冷冷道。
他向前一步，抽刀，蓄力。
可就在此时，那具赤甲妖尸体竟然骤然鼓胀！其腹部裂开一道缝隙，从中钻出一条人臂粗细的血红虫蛊，通体滑腻，背脊上长着像刀片一样的骨翼！
“嘶——！！！”
虫蛊一出，便扑向弓手少年！
“卧槽！”胖子大叫，试图举剑拦截，却显然动作迟缓！
就在虫蛊即将落下之际——
“咻！”
顾长安动了。
他身形如影，一闪即至，刀光破风，一击斩落虫蛊头颅！
“噗嗤——！”
黏液四溅，落地处岩石竟被瞬间腐蚀出一个窟窿！
弓手少年一身冷汗，望着顾长安的背影，久久未语。
“它是冲我来的……”他低声道。
顾长安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身上沾了骨灵花的汁液。”
“我以为洗净了。”
“骨灵花的气息，不只在皮肤上，它会渗入骨骼。”
弓手少年苦笑一声，似有所悟。
顾长安忽然转身，看向那个面容苍白的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
“商楚。”
“你是方才第一个察觉异变的人。”
“我曾在西川看到过这种虫蛊，差点死在它爪下。”商楚语气平淡。
顾长安点头。
“你，比他们两个稳。”
胖子怒道：“诶！我们只是……没你经验多！”
“少说废话。”弓手少年忽然皱眉，望向谷外，“有人来了。”
远远的，有靴子踏水的声音响起，隐约夹杂着剑鞘碰撞之声。
顾长安眼神一沉。
“四剑宗那队人。”
“怎么办？”牧容低声问。
顾长安握紧刀柄，却没有第一时间动。
“先不出手。”他说，“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
一刻钟后，那一行紫衣人抵达谷口。
为首者赫然是之前那位眉如寒铁的紫衣真传弟子。他扫视谷底，目光落在赤甲妖尸体上，又看见了那道被斩裂的飞刃痕迹，神情一凝。
“刚死不久。”
他忽然转头，望向山壁阴影处。
“藏头露尾，算不得君子。”
顾长安缓缓走出。
四剑宗一行人同时抽剑！
“你是谁？”
“厉飞扬。”
“哪个宗门？”
顾长安淡笑：“从来不拜宗门。”
紫衣人冷笑：“你杀了这妖，动用飞刃与毒刃，身上却无宗门纹章，又不是散修……你当我等真是瞎的？”
顾长安不答，反问：
“你们来血井，是为了什么？”
“与你无关。”
“那你们问我是谁，又关你何事？”
四剑宗众人一惊，为首之人神色冷冽。
“好大的胆子。”
顾长安拔刀，淡淡道：
“动手之前，我劝你再看一眼你们身后的树林。”
紫衣人眉头一动，猛然回头！
只见林中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道身影，披斗篷，面戴青铜面具。
那人站得笔直，却毫无气息，如同幽魂。
“谁！？”
紫衣人厉喝。
可那面具人却一言不发，只缓缓抬手，一指山崖。
轰！
一块巨石从高处落下，正拦在四剑宗众人与顾长安之间！
“撤！”紫衣人咬牙，心知今日之局已不利。
数息之后，他们退入林中，消失不见。
而顾长安，则望向那名戴面具者，眉头微蹙。
“你是谁？”
那人没有答话，只在石上刻下三个字：
“黎月营。”
随后转身，飘然离去。
顾长安盯着那三个字，沉思良久，终于轻声道：
“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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