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人皇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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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二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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甑鉴台的焦臭尚未在沟壑的寒风中散尽,那刺刻着所有酷刑图腾的神权甑如同冰冷的肠胃墓碑,散发着腐败与灰烬的气息。石根腰间象征权力的坠饰上,那枚新添的、沾着厉粟血污与烧焦粟粒的微缩陶甑模型,仿佛吸饱了贪婪与焚烧的余烬,沉甸甸地坠着。绝对的食粮垄断将沟壑打造成一座巨大的、饥饿运行的焚炉,连腹中的雷鸣都成了死亡的序曲。奴隶们形销骨立,战士步履虚浮,只有熔炉的轰鸣、铸币的撞击、以及粮吏们分发稀薄粟糊时骨斗碰撞的冰冷声响,成为沟壑唯一的背景音。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焦肉恶臭,是对生存最残酷的嘲弄。

然而,在草叶意识碎片深处,那冰冷图谱的幽暗角落,一丝新的、更致命也更易被忽视的“杂音”开始闪烁——**“肌肉抽搐”、“精神萎靡”、“伤口溃烂难愈”、“疫病蔓延加剧”、“体力恢复迟缓”、“味同嚼蜡”、“生育力骤降”、“群体性虚弱”、“交易失衡”、“权力寻租新径”**。这些碎片,指向一种无形的、关乎生命活力的致命缺失。

石根眉心的污秽黑痕如同被盐水浸泡般剧烈收缩。他能感受到沟壑死寂下更深层的衰竭。粮吏土黄的身影依旧逡巡,禁香甑的倒刺滴着血,但奴隶们推车时肌肉痉挛跌倒的频率越来越高,矿坑深处传来的不再是虚弱的喘息,而是彻底的沉寂。战士的伤口在简单的擦伤后竟开始腐烂流脓,散发出难闻的腥气。连长老们,在饮用清水时也常感口中寡淡,精力大不如前。新铸的“神权钱”堆满了库房,却换不来一丝能提振精神、愈合伤口、保存食物的“白色晶体”。盐分的匮乏,如同无形的沙漏,比甑律的饥刑更彻底地侵蚀着生命的根基。绝对的饥饿可以摧毁肉体,但无盐的衰竭却在无声无息中瓦解着生命的活力与最后的抵抗力。当肌肉再也无法绷紧,当伤口在溃烂中蔓延,当连维持最基本生理功能的盐分都成为奢望,这座在饥饿边缘摇摇欲坠的权力金字塔,将迎来从内部无声瓦解的末日。

祭坛的草叶,在弥漫的焦臭与虚弱中,捕捉到了新的饥渴——**味蕾的饥渴,生命的饥渴**。不是对热量、对饱腹的饥渴,而是对**咸味**、对**活力**、对**保存**、对**伤口愈合**的最原始也最不可替代的渴求。甑律能锁住肠胃,却锁不住细胞对钠离子的呼唤。这饥渴,在衰竭中酝酿,如同干涸河床下涌动的暗流,一旦失控,将彻底冲垮一切神权、律法和秩序最后的堤防。

秦霄意识碎片中,关于“盐铁专营”、“战略物资”、“生命必需”、“权力垄断”、“走私暴利”、“盐税”、“盐引”、“盐枭”、“以盐控民”、“伤口消毒”、“食物防腐”的幽暗图谱骤然亮起,闪烁着比食粮垄断更致命、更触及生命本质的统治光芒。盐分失控?活力衰竭?权力的基石正在被生理的荒漠吞噬。必须铸造一套更隐秘、更暴利的枷锁!用绝对的源头控制、严苛的流通禁令、对盐本身及其获取途径的绝对垄断,来钳制、压榨、乃至利用这维系生命的白色黄金!而陶瓮…那用于腌制咸菜、能隔绝空气长期保存盐渍食物的原始容器…其密封、隐蔽、能集中储藏、且盐本身具有强烈诱惑与腐蚀特性的本质…将成为控制生命与交易的终极刑具!

她的目光,如同搜寻咸味结晶的秃鹫,扫过沟壑边缘一处被废弃的、靠近山壁渗水的岩洞——那里,一个负责处理兽皮的奴隶,在剥皮时偷偷舔舐着兽皮上残留的、带着淡淡咸腥味的汗渍和血水,脸上闪过一丝短暂而扭曲的慰藉。这微弱的、未被权力定义的生命本能,在草叶眼中,是必须被规范、被禁止、被赋予“神性”的原始能量。

“盐瓮。”草叶的声音如同盐粒摩擦岩石,带着一种将生命活力纳入权力腌缸的冰冷感。她指向靠近山壁渗水处、原本用于堆放废弃陶瓮碎片、散发着潮湿霉味的空地。“此地!筑‘瓮鉴台’!立‘神权瓮’!颁‘盐法书’!凡咸味之求、盐晶之息皆瓮律定夺即刻。”

命令如同盐粒撒入伤口,沟壑内连粮吏骨斗的碰撞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瓮鉴台。神权瓮。盐法书。又一个将生命存续的基石纳入权力腌缸的终极驯化。连石根腰间的坠饰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盐霜。

“入‘盐吏’者…”草叶的声音带着一种“掌咸”的幽深诱惑,“…司盐晶采制定盐配代神赐享足咸之权首执神瓮。”

“司采制…定盐配…足咸权…首执神瓮…”这些词语在无盐的虚弱阴影中投下致命的诱饵。几位懂得粗浅制盐(熬煮卤水)的老者,一些头脑灵活、渴望暴利的商人(原部落交易者),甚至几个因伤口溃烂而饱受折磨、急需盐分清洗伤口的战士,眼中瞬间燃起一种混合着贪婪、狡诈和病态忠诚的火焰。在掌控盐晶特权和获得生命活力的诱惑下,人群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涌向那片即将被咸腥(或禁咸)统治的陶片之地。

**瓮鉴台的筑造:生命的腌缸**

* **台基的“盐刑”(活力的奠基):** 选定的陶瓮碎片堆被强行平整。草叶的要求充满对生命本能的残酷隐喻。“垫…瓮…基!铺…陈…年…废…卤…渣…及…窃…咸…者…之…舌…与…溃…疮!瓮台…立其上…永镇…淡魂!”

奴隶们麻木地将大量因熬煮失败而板结发黑、散发着刺鼻苦涩气味的废盐卤渣(象征被权力浪费的生命活力)铺在潮湿的地面上!又将近期因“舔舐咸石”、“偷藏咸水”、“用盐清洗私伤”而被割下的舌头(剥夺尝咸能力)和从严重溃烂、无法愈合的伤口上剜下的、流着脓血的腐肉(象征无盐的恶果)收集起来,如同祭祀的牺牲,铺撒在废卤渣之上!那些暗红、紫黑、散发着脓腥和坏死组织恶臭的器官与黑褐色的卤渣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死亡、腐败和绝望的气息。一座由沟壑陶匠(在死亡监督下)紧急烧制的、巨大、厚重、带有沟壑部落图腾纹饰(象征权力烙印)的特制带盖陶瓮被安置在废卤腐肉基上——这便是“瓮鉴台”的核心刑具——**“神权瓮”**。瓮旁矗立着巨大的石磨(“碾刑磨”,用于碾碎违规者)、沸腾的浓盐水釜(“渍刑釜”)、以及用于浸泡“瓮刑”受刑者的特制、底部有尖刺的青铜腌缸(“咸刑缸”)。瓮座上预留了大片空白。

* **“咸权”的垄断(唯一的活力):** 草叶下令,废止沟壑内外一切私自采集盐卤、舔舐咸石、收集咸土、甚至收集带咸味的露水行为!禁止任何非盐吏配发的盐晶入口或接触伤口!禁止任何未经许可的嗅闻盐晶气息(尤其新开采的)!

一个战士营中,一个年轻战士因训练擦伤的小腿伤口开始红肿溃烂,流出发臭的黄水。剧痛难忍下,他偷偷将昨日分配到的、用于清洗公用武器的、极其稀薄的一小碗盐水,用手指蘸了一点,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盐水带来的刺痛和短暂的清凉让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私…用…神…盐…渎…神…疗…伤…罪…源…禁。”草叶的声音毫无波澜。

他被拖到台前。盐吏咸骨(一个眼神阴鸷、精于算计的原商人)上前,粗暴地撕开他腿上的绷带,露出正在溃烂流脓的伤口。

“伤…口…溃…烂…即…为…窃…神…盐…之…欲…铁…证!”咸骨宣判。命令盐卫(由圣武士兼任)用粗糙的木刷沾满滚烫的、未加盐的苦艾药汁(由药吏提供),狠狠地刷洗战士的伤口!

“啊——!”战士发出凄厉的惨叫,脓血被刷开,暴露出发红溃烂的嫩肉,苦艾的刺激带来更剧烈的灼痛!伤口肉眼可见地恶化。

“渎…神…之…伤…当…受…神…盐…净…化!”咸骨狞笑着,抓起一大把刚从神权瓮里取出的、粗糙的、带着尖锐棱角的盐晶,狠狠地按进战士鲜血淋漓的伤口里,用力揉搓!

“嗷——!!!”战士的惨嚎瞬间变调,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蜷缩!盐晶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扎进溃烂的皮肉,带来地狱般的灼烧感和深入骨髓的剧痛!他几乎昏死过去,伤口在盐的刺激下迅速收缩、发白,但边缘却呈现出更可怕的坏死迹象。

“此乃‘神盐’!万…民…唯…一…之…活…力!非盐吏…不得…妄触!私触…瓮刑…咸刑!”绝对的生命垄断。活力的维系只允许通过权力的陶瓮赐予。

* **“盐吏”的司瓮(生命的贩子):** 草叶从精于算计、熟悉交易的前商人、懂得粗浅制盐熬卤的老者、以及因伤急需盐分而渴望权力的战士中挑选出十五人,组成“盐吏”。赋予他们贩卖生命的恐怖权柄。

* 身着特制的、灰白色、如同盐霜结晶、散发着咸腥和淡淡血腥味的细麻长袍“瓮鉴衣”。腰间系着象征“掌盐权”的、挂满大小不一皮质盐袋(“咸囊”)的青铜链腰带。

* 配备特制的骨哨(用于召集分盐)、青铜“验咸匕”(用于刺入奴隶或战士伤口检查盐分残留、必要时扩大伤口)、青铜“咸刑钩”(用于钩穿锁骨悬挂受刑者)、骨制“盐簿”(记录每日盐晶开采、配给、违规者)、以及用于执行“瓮刑”的特制、内部涂满浓缩毒盐膏的青铜面具(“禁咸罩”)。

* 拥有垄断盐卤开采(唯一合法来源点)、熬煮粗盐(唯一加工点)、制定并执行严苛的盐晶配给等级(优先长老、战士、工匠,奴隶几乎为零)、监督所有盐晶分发(确保无遗漏)、搜查并举报任何“私盐”、“私咸”、“嗅咸”行为的权力。拥有对任何“窃咸”、“嗅咸”、“私用”行为当场宣判、执行“瓮刑”的权力。

* 特权。每日可使用纯净盐晶清洗伤口、甚至内服微量(远超配给)。自身及直系亲族享有“足咸牌”(保证基本盐分需求)。靠近盐卤源居住(“沐浴神盐之气”)。对罚没的“私盐”拥有优先处置权(自用或用于“交易”)。

**盐法书的锁链:咸味的刑律**

当第一批粗糙的、带着苦味的灰白色盐晶从神权瓮中被取出,当那独特的、刺激性的咸腥气息开始在瓮鉴台弥漫时,一场针对生命活力与感官的绝对驯化开始了。草叶颁布的《陶瓮盐法书》条文,被用浓缩的盐卤混合着奴隶的鲜血,书写在坚韧的兽皮上,然后悬挂在神权瓮旁,字字如同盐粒般硌人。

* **盐晶唯一:** 唯“盐吏”于“神权瓮”所储之盐,方为真咸。私采卤水、舔舐岩壁、收集咸露、甚至吮吸带汗衣物者…初犯鞭笞(剥夺体力)。再犯。施瓮刑咸刑。

* **配给如金:** 唯“盐吏”所定之“等级盐量”,方为真量。凡多取、私藏、错领、交易者…皆为“乱咸”。刑罚参照私盐。

* **神盐活命:** 每旬一次,于瓮鉴台前列队,领取神盐配给(多为稀释盐水或微量盐粒)。须当场验明,不得私藏。抗拒领取、拖延使用、私藏一粒者…视为亵渎神盐。处“净身瓮刑”(长期佩戴禁咸罩)。

* **盐吏通神:** “盐吏”所分所定,即为神赐。不得质疑。不得争抢。违者。视为窃夺神盐。处“渍刑”之刑(活体浓盐腌渍)。

* **万咸归瓮:** 凡非盐吏允准之嗅闻(尤禁新盐气息),皆为“窃咸”,须立即屏息。持续窃咸即为重罪。

**瓮刑的咸腥:**

盐吏灰白的身影如同移动的盐碱地,他们的验咸匕所到之处,任何未经许可的咸味气息都被视为必须惩罚的窃取。

* **溃兵的“咸露”:** 清晨,山壁渗水处凝结了微凉的露珠。一个因伤口溃烂被贬为清理尸骸的伤兵,拖着一条流脓的烂腿,挣扎到岩壁下。他渴极了,也痛极了,看到一片湿润的苔藓上凝聚着几滴露水,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苔藓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山岩渗出的淡淡咸味。

“窃…咸…之…贼…渎…神…露…罪!”盐吏咸骨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厉声宣判。盐卫上前,粗暴地将伤兵拖到瓮鉴台下。

“初犯…鞭…笞…二…十…!”咸骨下令。沾着盐粒(讽刺性地)的皮鞭狠狠抽在伤兵溃烂流脓的脊背上!脓血飞溅,伤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几乎昏厥。

“然…其…伤…口…溃…烂…秽…气…冲…天…污…染…神…盐…之…地…加…刑…‘渍…刑…缸’…浸…足!”咸骨眼中闪烁着残忍的精光。

伤兵被剥光,强行按入那口底部布满尖刺、盛满滚烫浓盐水的“咸刑缸”中!而且是仅将他那条溃烂的伤腿浸入!

“滋啦——!”浓盐水与溃烂伤口接触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伤兵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疯狂扭动!尖刺深深扎入皮肉,滚烫的盐水如同亿万烧红的钢针,顺着溃烂的创口钻入骨髓!脓血和坏死的组织在盐水中迅速溶解、翻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伤兵在极致的痛苦中抽搐了几下,竟活活痛死在缸中!那条浸在缸里的腿,在滚烫浓盐水的“净化”下,迅速变得惨白、收缩、如同被腌制过的肉。

* **母亲的“咸泪”:** 一个怀抱婴儿的年轻母亲,因长期无盐,乳汁枯竭,孩子饿得奄奄一息。看着孩子干裂的嘴唇,母亲心如刀绞,绝望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孩子的小脸上。孩子无意识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脸上那带着咸味的泪水。

“私…饲…逆…种…神…盐…之…味…罪…当…刑!”盐吏咸骨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霜降临。

母亲惊恐地抱紧孩子:“不…是泪…只是泪…”

“泪…亦…含…咸…非…神…盐…之…咸…即…为…窃…咸!婴…孩…受…之…即…为…同…谋!”咸骨不为所动,“净…其…口…舌…以…绝…后…患!”

盐卫上前夺过婴儿!咸骨手持冰冷的青铜验咸匕。

“婴…幼…口…舌…娇…嫩…易…藏…污…纳…垢…当…以…神…盐…净…之!”咸骨抓起一小撮粗糙的盐晶,在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狠狠地抹进婴儿张开啼哭的小嘴里!并用验咸匕的钝端粗暴地搅动!

婴儿瞬间发出窒息般的、尖锐变调的惨嚎!小脸因剧痛和盐分的刺激而憋得青紫!口腔黏膜被粗糙的盐晶和匕首刮破,鲜血混合着唾液和盐粒涌出!婴儿在剧烈的痛苦中痉挛、抽搐,哭声迅速微弱下去。最终,小小的身体在盐卫手中瘫软。母亲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扑向咸骨,被盐卫死死按住,套上了禁咸罩。

* **“嗅咸”的陷阱:** 盐吏咸骨故意在瓮鉴台边缘“不慎”掉落一小块晶莹的、品质较好的盐晶。一个负责打扫的奴隶老妇,长期无盐导致视力模糊,在清扫时,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捕捉到那诱人的咸腥气息。她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迟疑地、近乎本能地朝那块盐晶的位置弯下腰…

“窃…咸…之…心…昭…然…若…揭…罪…当…碾!”咸骨厉喝。

盐卫一拥而上,将惊恐的老妇拖到碾刑磨旁!巨大的石磨被推动,沉重的磨盘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

“窃…咸…之…手…当…为…齑…粉!”咸骨宣判。

老妇的一只枯瘦的手被强行按在了磨盘之下!

“咔嚓!噗嗤——!”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和血肉碾压声瞬间响起!老妇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整只手连同半截小臂被沉重的石磨碾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骨渣!她痛昏过去,又被盐水泼醒,看着自己消失的手臂,发出绝望的哀嚎。她被丢弃在废卤渣堆上,生死由天。

* **“神盐”的祭品:** 瓮鉴台举行首次“咸祭”,要求所有沟壑成员肃立,聆听盐吏咸骨宣读《盐法书》,并“沐浴神盐气息”(强制嗅闻新开采的盐晶)。

仪式进行中,神权瓮被打开,一股强烈的、新盐特有的、带着矿物和海水腥气的咸味弥漫开来。一个因长期无盐而患上严重“嗜咸症”(异食癖)的奴隶,精神早已恍惚,看着瓮中灰白色的盐晶,幻觉中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甘泉。他再也无法控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挣脱束缚,疯狂地扑向那敞口的神权瓮,张开嘴,不顾一切地将头埋进去,贪婪地吞食那粗糙的盐粒!

“疯…噬…神…瓮…亵…渎…至…极…盐…魔…附…体!”石根的声音如同闷雷,出现在瓮鉴台。草叶的影子在咸腥的雾气中扭曲。

“罪…当…为…瓮…中…之…魂…永…镇…咸…魄!”石根宣判。

奴隶的头颅还埋在瓮中,疯狂地吞咽着盐粒。盐卫们一拥而上,死死按住他的身体!

“封…瓮…腌…之…化…为…盐…魄…!”咸骨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凶光,尖声叫道。

奴隶被强行塞入神权瓮中!他那因吞食过多盐粒而剧烈抽搐的身体被硬生生蜷曲着塞了进去!神权瓮巨大的陶盖被盐卫们合力抬起,带着死亡的阴影,轰然盖下!

“哐当——!”沉重的陶盖与瓮口严丝合缝!

瓮中瞬间传来沉闷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声、抓挠陶壁的刺耳声、以及被盐粒呛住的、窒息般的剧烈咳嗽和呕吐声!瓮身剧烈地摇晃着!但很快,声音变得微弱,只剩下无力的抓挠和濒死的呜咽…最终,彻底沉寂。

神权瓮被重新打开时,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呕吐物、排泄物和过量盐分腌渍皮肉的特有咸腥恶臭扑面而来!奴隶的尸体蜷缩在瓮底,浑身覆盖着灰白的盐粒,皮肤因脱水而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酱紫色,眼珠暴突,口鼻中塞满了盐粒。如同一具被快速风干的咸尸。

“逆…咸…者…骨…肉…已…化…为…盐…魂…永…镇…瓮…台…”咸骨在盐簿上冰冷记录,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握生死的满足。奴隶的尸体被丢弃在废卤渣与腐肉铺就的台基上,成为新的“奠基”。那瓮被污染的盐晶被宣布“渎神”,倾倒进深坑掩埋。

**瓮纹的刺刻:咸腥的哀歌**

盐吏灰白的身影如同笼罩沟壑的盐雾。致命的咸腥成为生命的刑具。奴隶们连舔舐自己汗水的本能都极力克制,眼神因衰竭和恐惧而彻底麻木。战士们领取微量盐粒时也屏住呼吸,唯恐多吸一口那诱人的气息。沟壑彻底沦为一座巨大的、无盐运行的腌缸。而神权瓮壁上那大片空白,在草叶的授意下,开始了最残酷的“永恒化”过程。

盐吏召集了沟壑所有幸存的、手最稳的陶工、石匠。在盐卫的死亡注视下,在禁咸罩毒盐的腐蚀和咸刑缸盐水的沸腾声中,草叶下达了神谕:

“刻…瓮…纹…记…盐…律…及…咸…刑…凡…触…律…者…其…刑…皆…化…纹…永…镇…瓮…壁…为…万…世…鉴!”

匠奴们颤抖着,用最锋利的燧石片和青铜刻针,在冰冷光滑的陶瓮壁上,开始刺刻纹饰。

他们刺刻出了籍纺台旋转的刑轮,旁边标注“籍律:怠工者,刑轮碾磨”;

刺刻出了窑鉴台倒扣的焚刑窑,标注“窑律:私燃者,焚身成灰”;

刺刻出了鼎鉴台沸腾的神权鼎和坠落的刑钩,标注“鼎律:渎神者,鼎烹全族”;

刺刻出了管鉴台巨大的浸刑瓮和铁栅盖,标注“管律:私水者,瓮浸全族”;

刺刻出了瓮鉴台巨大的封刑瓮和封泥,标注“瓮律:私市者,瓮封全族”;

刺刻出了模鉴台的人形刑模和浇铸的铜汁,标注“模律:私金者,模铸全族”;

刺刻出了埙鉴台刺入喉咙的骨哨和喷溅的鲜血,标注“埙律:野声者,骨哨锁喉”;

刺刻出了甑鉴台巨大的神权甑和被塞入沸水的人形,标注“甑律:窃香者,甑烹活祭”;

刺刻出了瓮鉴台巨大的神权瓮和被封入瓮中的人形,标注“盐律:窃咸者,瓮腌活魂”;

刺刻出了法鉴锤击碎头颅、司音埙刺穿耳膜、食鉴甑蒸煮活人、瓮鉴压碎肢体、范吏烙印面颊、律砖压断脊骨、战埙震破脏腑、药鉴毒毙、酵鉴腐刑…沟壑所有酷刑的象征图案和简要律条,都被冰冷而精准地刺刻在陶瓮光滑的壁面上!

每一次刺刻,都伴随着细碎的摩擦声和匠奴因盐分匮乏而肌肉痉挛的抽搐。瓮纹如同蔓延的盐渍般在瓮壁上延伸,组合成一幅幅令人生命冻结的、象征绝对活力权力的死亡哀歌。这神权瓮本身,就成了沟壑所有恐怖律法的盐渍化载体和永恒象征——**《陶瓮盐法书》的实体化身**。

**盐商的微笑:乌角的毒计**

在这片被灰白盐吏和致命咸腥统治的衰竭地狱中,一丝更隐蔽、更危险的暗流,如同深埋地下的盐矿脉,悄然涌动。

盐吏咸骨,这个掌握着生命活力的“盐贩子”,他的瓮鉴衣下,腰间挂着的皮质“咸囊”看似装着配给盐,实则内藏乾坤。他利用掌管盐卤源和熬煮的便利,每日克扣、私藏的精盐数量惊人。这些盐晶并非自用,而是被他秘密地、以极其高昂的代价,出售给那些同样被无盐折磨、却掌握着些许资源或秘密的长老、工匠头目、甚至…战士营中某些绝望的中层头目。他用盐换取珍贵的“神权钱”、稀有的食物(来自粮吏的私藏)、甚至某些监工或战士的“特殊服务”和忠诚。一张隐秘的、以盐为核心的地下交易网络,在权力的阴影下迅速滋生。

一个深夜,瓮鉴台的喧嚣沉寂。咸骨确认盐卫换岗间隙,如同鬼魅般溜到沟壑边缘一处被废弃的、堆满风化巨石的隐蔽角落。月光下,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多时——那是部落里曾经的老盐商,乌角。他精瘦、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看似谦卑实则精明的笑容。他因在盐吏选拔中“能力不足”落选,却凭借旧日的渠道和狡诈,成为了咸骨地下销赃的最大掮客。

“咸骨大人,您的气色真好,看来神盐的滋养果然不凡。”乌角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谄媚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咸骨鼓胀的咸囊。

咸骨冷哼一声,警惕地环顾四周,从咸囊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包,递过去:“老规矩,十粒‘晶盐’(上等精盐),换你二十枚‘新神权钱’,外加三块‘足食牌’(粮吏私造的免饿牌)。”

乌角接过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里面是十几粒晶莹剔透、几乎没有杂质的盐粒,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诱惑光芒。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那纯净的咸香,脸上的笑容更盛:“啧啧,咸骨大人的货,总是这么上乘。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最近风声紧啊,石根大首领的暗卫,像猎狗一样在沟壑里嗅来嗅去…厉粟的下场,您也看到了。”

咸骨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少废话!换不换?”

“换!当然换!”乌角忙不迭地将油布包贴身藏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袋,里面是沉甸甸的“新神权钱”和三块粗糙的骨片(足食牌)。“不过,咸骨大人,这风险…是不是该加点价?下次,十五粒晶盐,换同样的东西,如何?”乌角的笑容里藏着毒针。

咸骨脸色一沉,盯着乌角那看似谦卑实则贪婪的眼睛,心中杀意翻腾。但他知道,乌角掌握着销赃的下线,杀了他,短期内很难找到更安全的渠道。他强压下怒火,从咸囊里又摸出五粒稍次一些的盐粒,丢给乌角:“拿去!管好你的舌头!下次再敢坐地起价…”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乌角敏捷地接住盐粒,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毒花:“谢大人赏!您放心,我乌角的嘴,比神权瓮还严实!”他躬身行礼,迅速消失在巨石阴影中。

咸骨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和足食牌,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狞笑。权力的缝隙,就是暴利的温床。石根再狠,也堵不住人对盐、对活命的渴望!他仿佛看到无数“神权钱”和资源正通过这条隐秘的盐路,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私囊。

**瓮中计:血染的盐晶**

咸骨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隐秘的交易,早已落入了两双眼睛。

第一双,是石根的暗卫。石根对盐吏系统的腐败早有警觉,暗卫如同影子般跟踪了咸骨多日,目睹了他与乌角的交易。他们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将情报密报石根。

第二双,则充满了刻骨的仇恨——那是厉粟的弟弟,厉炭。他同样强壮,因兄长被石根当众剖腹惨死而怀恨在心,更因粮吏系统被盐吏的“足食牌”交易架空而愤怒。他一直在暗中监视咸骨,寻找报复石根和打击盐吏的机会。今夜,他同样看到了交易,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几天后,瓮鉴台例行“咸祭”结束。人群散去,只剩下盐吏和盐卫在收拾。乌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隐蔽角落,向咸骨发出了“有大批钱货,急需大量晶盐”的暗号。

咸骨贪念大炽,决定铤而走险。他借口清点神权瓮存盐,支开了大部分盐卫,只留下两个心腹。他亲自打开神权瓮,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装着大量上等晶盐的油布大包,走向与乌角约定的巨石堆深处。

月光被乌云遮蔽,巨石堆投下浓重的阴影。咸骨看到乌角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背对着他。

“货呢?”咸骨低声问,警惕地握紧了腰间的验咸匕。

乌角缓缓转过身,脸上不再是谄媚的笑容,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冰冷的平静。他没有拿出钱袋,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咸骨心头警铃大作!他猛地意识到不对!但已经晚了!

“动手!”一声暴喝从侧面响起!不是乌角的声音!

厉炭魁梧的身影如同猛虎般从巨石后扑出!他身后跟着七八名同样对石根和盐吏心怀怨恨的战士和监工!他们手中握着磨尖的骨矛和沉重的石斧!

“厉炭?!你…乌角!你敢阴我?!”咸骨又惊又怒,瞬间明白了这是个圈套!乌角早已被厉炭收买或胁迫!

“为…我…兄…长…偿…命…吧!”厉炭双目赤红,挥舞着石斧狠狠劈向咸骨!他身后的战士也怒吼着扑向咸骨的两个心腹盐卫!

巨石堆瞬间变成了血腥的战场!骨矛的穿刺声、石斧的劈砍声、濒死的惨嚎声打破了夜的死寂!

咸骨身手不弱,验咸匕如同毒蛇般刺出,瞬间划开了一名冲在最前面战士的喉咙!鲜血喷溅!但厉炭的石斧势大力沉,带着复仇的怒火,狠狠砸在咸骨匆忙格挡的验咸匕上!

“铛!”脆响中,验咸匕被砸飞!咸骨虎口崩裂!厉炭的第二斧紧随而至,直劈咸骨面门!

咸骨亡魂大冒,就地一滚!石斧擦着他的头皮劈在岩石上,火星四溅!他狼狈地爬起,想跑向瓮鉴台求救,却被另一名战士的骨矛刺穿了小腿!

“啊!”咸骨惨叫倒地!厉炭如同魔神般踏前一步,染血的石斧高高举起!

“石…根…的…走…狗…去…死…!”

就在石斧即将落下,将咸骨脑袋劈开的瞬间!

“咻!咻咻!”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几支精准的青铜箭矢如同毒蛇般从更高处的岩石阴影中射出!瞬间洞穿了厉炭持斧的手臂和旁边两名战士的咽喉!

厉炭发出一声痛吼,石斧脱手!他惊骇地抬头!

石根高大冰冷的身影,如同从岩石中浮现的魔神,出现在巨石堆上方。他手中握着一张还在嗡鸣的青铜硬弓,身后是数名如同鬼魅般的暗卫,手中的弓箭闪着寒光,对准了下方所有人。

“瓮…中…之…鳖…一…网…打…尽…”石根的声音如同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暗卫的箭矢如同死神的点名,瞬间将厉炭身边残余的反叛者射杀!只剩下腿部中箭的厉炭和惊恐万分的乌角瘫倒在地。

咸骨死里逃生,连滚爬爬地扑到石根脚下,指着厉炭和乌角,嘶声哭喊:“大…大首领!是他们!是他们设局要害我!要抢神盐!谋逆啊!”

石根看都没看咸骨,冰冷的目光扫过厉炭怨毒的眼睛和乌角吓得失禁的裤裆。他缓缓放下弓,从暗卫手中接过那柄曾剖开厉粟肚腹的青铜权杖。

“厉…炭…为…兄…复…仇…其…情…可…悯…”石根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厉炭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的微光。“…然…勾…结…盐…吏…窃…夺…神…盐…动…摇…神…权…其…罪…当…诛!”

权杖的锋利尖锥,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猛地刺向厉炭的胸膛!

“噗嗤!”尖锥透胸而过!厉炭双目圆睁,口中涌出鲜血,死死盯着石根,带着无尽的怨恨倒下。

石根拔出权杖,任由鲜血滴落。他的目光转向屎尿齐流的乌角。

“乌…角…奸…商…之…首…挑…拨…离…间…贩…卖…神…盐…其…罪…当…渍!”

暗卫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瘫软的乌角拖向那口沸腾的浓盐水“渍刑釜”!

“不!饶命!大首领!我是被逼的!是厉炭逼我的!我有钱!我都给你!饶…”乌角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被暗卫高高举起,头朝下,狠狠地投入了翻滚着白色气泡、散发着致命咸腥的沸盐水中!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滋啦——!”皮肉瞬间烫熟收缩的恐怖声响和乌角短促到极致的惨嚎瞬间被沸水的嘶鸣淹没!他的身体在沸盐水中剧烈地抽搐、翻滚,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虾,皮肤迅速变成可怕的酱红色,随即又因盐分渗透而发白起皱!浓烈的、混合着皮肉被煮烂的恶臭和咸腥气弥漫开来!

许久,沸腾平息。乌角的尸体被捞出,蜷缩成一团,浑身覆盖着白色的盐霜,如同一块巨大的人形咸肉,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和气味。被丢弃在废卤渣堆上。

石根的目光最后落在浑身颤抖、如同烂泥般跪在地上的咸骨身上。权杖的尖锥滴着厉炭的血,指向咸骨。

“咸…骨…身…为…盐…吏…监…守…自…盗…私…贩…神…盐…引…发…血…案…其…罪…当…瓮!”

咸骨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大首领!饶命!我…我都是为了沟壑…我…”

暗卫上前,如同对付乌角一样,将绝望哭嚎的咸骨抬起!神权瓮巨大的陶盖早已被打开,如同巨兽张开的、等待吞噬的口。

咸骨被头朝下,塞进了那冰冷、巨大的神权瓮中!他那肥胖的身体被硬生生挤压进去,发出骨骼错位的闷响!陶盖轰然落下!

“哐当——!”

瓮中传来沉闷的撞击和咸骨被压抑的、绝望的哀嚎与咒骂。咒骂声很快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和窒息般的呜咽…最终,彻底沉寂。

石根站在瓮鉴台上,脚下是厉炭和乌角的尸体,面前是封着咸骨的神权瓮。他腰间的坠饰在月光下无声,唯有权杖上的鲜血缓缓滴落,在瓮壁上那刺刻着“瓮腌活魂”的图腾旁,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暗红的痕迹。

草叶冰冷的影子出现在瓮鉴台边缘,她看着瓮中死寂的咸骨,看着厉炭怒睁的双眼,看着乌角扭曲的咸尸,声音如同穿过盐碱地的风:“…盐…法…之…本…非…咸…非…晶…乃…贪…婪…与…血…腥…为…引…凡…入…此…瓮…律…者…其…命…皆…为…瓮…中…之…齑…”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焦臭和咸腥。但在这一切之下,那维系生命的、对盐的渴望,如同地火般在无数衰竭的躯体里燃烧。石根以雷霆手段清洗了表面的腐败,却不知他塞入神权瓮的,只是三条贪婪的灵魂,而点燃的,是更多在黑暗中窥伺、在无盐中煎熬、在暴利前蠢蠢欲动的、更隐秘的毒蛇。盐路,从未真正断绝,只是在权力的阴影下,流淌得更加隐秘,更加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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