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集群的迅猛突击,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一度在美军“密苏里”防线上撕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然而,美军毕竟是一支拥有完善指挥体系和快速反应能力的现代化军队。最初的慌乱过后,其强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冰冷的钢铁和炽热的火焰迅速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向着深入腹地的“利剑”当头罩下。
首先发难的是天空。随着地面观察哨和前沿部队的呼叫,成群的美军F-84“雷电喷气”和F-80“流星”战斗轰炸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鹄,呼啸着扑向正在奋力向前穿插的“利剑”纵队。火箭弹、航空炸弹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在坦克集群中炸开一团团致命的火球和烟柱。一辆冲得太靠前的SU-100自行火炮,因为目标显着,被数架敌机轮番攻击,最终被一枚精准的火箭弹命中,炮塔被掀飞,车组成员无一幸免。
紧随其后的是地面炮火的覆盖。美军预设的炮兵阵地和后方重炮群,根据前方弹着观察员的校正,对“利剑”突击走廊进行了毁灭性的面积覆盖。105毫米、155毫米,甚至203毫米的重型榴弹,如同犁地般反复耕耘着这片狭长的地域。冲击波将坦克表面的备用履带板、工具箱撕扯下来,弹片叮当作响地敲击着装甲,更有甚者,近失弹的巨大冲击直接将吨位较轻的装甲车掀翻。
最致命的威胁,来自于正面和侧翼突然出现的敌军装甲反击部队。一个营的美军m46“巴顿”坦克,利用地形掩护,从侧翼的高地后猛然杀出,凭借着其90毫米主炮在中等距离上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对“利剑”的t-34集群进行了凶狠的“点名”。同时,原本被突破的第一道防线残存的美军步兵,也在军官的驱赶下,利用反坦克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从残垣断壁和弹坑中不断射出冷枪,专门袭击t-34较为脆弱的侧面和履带。
突击的锋锐瞬间受挫,攻势陷入了胶着。无线电里充满了各突击分队焦急的呼叫和报告。
“猎鹰一号呼叫鹰巢!我部遭遇敌坦克集群侧击!数量至少一个营!请求炮火支援!坐标……”
“利剑三号报告!先锋连损失惨重,三辆坦克被击毁,步兵被敌炮火压制,无法跟进!”
“鹰巢!鹰巢!我是尖刀一排!我们与连主力失去联系!周围都是敌人!重复,我们被分割了!”
这最后一条通讯,正是来自王大柱所在的车组。在之前规避一架敌机扫射的紧急机动中,他们的坦克冲入了一片被炮火炸得面目全非的洼地,与连队的其他车辆失去了目视联系,电台里也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和断断续续的呼号。当他们试图按照原定方向突围时,却发现已经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前方是不断开火的“巴顿”坦克群侧翼,后方和左右都是被炮火隔断的无人区,以及零星但致命的敌方步兵反坦克小组。
“车长!怎么办?”装填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刚刚将最后一发穿甲弹塞进炮膛。
车长老兵,脸上被硝烟和汗水糊得漆黑,只有眼睛依旧锐利如鹰。他透过潜望镜快速扫视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咬了咬牙:“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活靶子!驾驶员,看到左前方那个燃烧的卡车残骸没有?冲过去,利用它做掩护!炮手,注意观察十点钟方向那辆‘巴顿’的动向!装填手,准备好高爆弹,如果有步兵靠近,就用机枪和榴霰弹招呼!”
“明白!”
坦克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履带碾过焦土和弹片,猛地冲向那辆作为临时掩体的燃烧卡车。几乎是同时,一串机枪子弹和一枚火箭弹就打在了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
“好险!”王大柱紧握操纵杆,手心全是汗。他将坦克稳稳地停在燃烧的卡车后面,灼热的气浪透过装甲缝隙传来。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车体前方传来,坦克猛地一震。
“是反坦克火箭筒!左前侧!”炮手惊呼。
车长立刻下令:“驾驶员,倒车!脱离接触!炮手,高爆弹,覆盖左前侧那个土坎!”
王大柱猛拉操纵杆,坦克轰鸣着向后倒去。炮塔迅速转动,炮口喷出火焰,高爆弹在土坎后方炸开,隐约传来一声惨叫。
他们暂时摆脱了步兵的纠缠,但更大的威胁接踵而至。一辆迂回过来的m46“巴顿”发现了这辆落单的t-34,调整炮口,稳稳地瞄准了他们。
“十点钟!‘巴顿’!”炮手的声音变了调。
“穿甲弹!”车长嘶吼。
装填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换弹。
“瞄准……它的炮塔座圈下方!打!”车长的命令精准而狠辣。
炮手屏住呼吸,在坦克微微晃动的间隙,猛地击发!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巴顿”也开火了!
t-34的车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柄巨锤砸中,潜望镜瞬间一片漆黑,车内弥漫开呛人的烟雾和刺鼻的异味。而那辆m46的炮塔与车体结合部,也爆出了一团火光和浓烟,显然是被击中了要害,瘫痪在了原地。
“我们中弹了!检查损伤!”车长大吼。
王大柱感到左腿一阵剧痛,一块崩落的内部构件碎片击穿了他的小腿。他强忍着疼痛,报告:“驾驶员受伤!操纵系统……好像还能用!”
炮手咳嗽着报告:“主炮观瞄镜损坏!只能用潜望镜概略瞄准!”
装填手检查了弹仓:“车长,穿甲弹只剩三发了!”
陷入重围,坦克受损,弹药告罄,车组人员带伤……绝境,似乎已经降临。
而在“利剑”集群的前进指挥所里,林文澜面临的局面同样严峻。巨大的作战地图上,代表突击部队的红色箭头已经深深嵌入敌军防线,但其根部却被代表敌军反击力量的蓝色箭头紧紧钳住,并且不断遭受来自空中和炮兵的猛烈打击。伤亡和装备损失的报告不断传来,先头部队甚至有被分割包围的风险。
“司令员!是否命令预备队投入?接应先锋部队后撤?”一位参谋焦急地建议。
周志宏也面色凝重:“敌人的抵抗比预想的要顽强,其装甲预备队的反击非常迅速。继续强攻,恐怕代价太大……”
指挥所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文澜身上。是孤注一掷,将最后的预备队压上去,试图强行打通通道?还是果断止损,命令“利剑”后撤,保存这来之不易的装甲力量?
林文澜盯着地图,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种选择的得失。他看到先锋部队虽然受挫,但依旧在顽强战斗,像一颗颗钉子死死楔在敌阵深处,吸引了大量敌军兵力。他也看到了敌军防线因为“利剑”的突击而出现的混乱和薄弱环节。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不!现在后撤,就是前功尽弃,会把侧翼完全暴露给敌人,损失只会更大!预备队不能动,那是我们最后的本钱!”
他快步走到通讯台前,抓起话筒,语气斩钉截铁:“命令!各突击部队,就地转入环形防御,固守待援!自行火炮和兵团炮群,集中全部火力,覆盖我先锋部队周边五百米区域,实施火力遮断,隔绝敌军后续增援!命令杨文涛,‘猎犬’分队前出,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敌指挥节点和炮兵阵地位置!我们要在敌人的肚子里,钉下一颗拔不掉的钉子!看谁先撑不住!”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利剑”集群的韧性,赌的是美军承受伤亡和混乱的能力,赌的是林文澜对战场态势的精准判断!
命令下达,陷入苦战的“利剑”各部迅速反应。坦克和步兵依托弹坑、残骸和少量有利地形,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却异常坚固的环形防御圈。炮兵的支援火力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落在突击集群的周围,形成了一道道死亡的火墙,将企图合围的美军步兵和后续装甲部队死死拦住。
王大柱的车组也收到了就地防御的命令。他们利用燃烧的卡车和坦克残骸作为掩护,与另外两辆同样被打散后聚集过来的t-34以及几十名步兵,构成了一个临时的支撑点。他们用仅剩的弹药,顽强地击退了一次次美军小股步兵的渗透和坦克的试探性攻击。王大柱忍着腿上的剧痛,坚持操控着坦克进行微小的机动,躲避着致命的炮火。
战斗从白昼持续到黄昏,又从天黑鏖战到黎明。钢铁在燃烧,生命在消逝,但“利剑”集群这面浸透鲜血的旗帜,却始终在敌阵深处倔强地飘扬着。他们的顽强,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美军防线的咽喉,让其寝食难安,牵制了大量的兵力,也为整个战局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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