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郑婉仪的剑走偏锋不同,翊坤宫的蓉妃近来却也有些心绪不宁。
算算时日,那混入十王殿安神香中的相思引早该发作了。即便内力深厚,体质异于常人的,在持续吸入毒香月余后,也早该出现心脉衰弱的迹象,卧床不起才对,更何况是萧珩那向来羸弱的身子。
可十王殿传出的消息,依旧是承熙皇子时好时坏,疯癫照旧,却并未有性命垂危之兆。
“芳若,你确定相思引万无一失?”蓉妃抚摸着怀中蓬松橘黄的圆圆,语气看似慵懒,眼底却凝聚着寒意。
芳若躬身回道:“娘娘,奴婢亲自查验过,相思引确实通过内务府的渠道送入了十王殿,并且由我们的人确认,席蓉烟将其用于殿下日常起居的熏香之中,未曾间断。”
“那就怪了……”蓉妃蹙起精心描画的柳叶眉,“莫非……席蓉烟那个贱人发现了什么,暗中做了手脚?还是萧珩身边有解毒的高手?”
她绝不相信萧珩能凭自身抵抗相思引的毒性。
此事必有蹊跷!
“派人,想办法仔细查查十王殿,尤其是萧珩近身之物,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蓉妃冷声吩咐,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圆圆的软毛,惹得那猫儿“咪呜”一声,挣脱跳开了。
很快,潜伏在十王殿的暗线便传回了消息——
在承熙皇子寝殿废弃的香炉灰烬中,发现了极少量未曾燃尽的香料残渣,经辨认,并非内务府供给的安神香,而是……极为罕见、产自极北之地的冰凝雪莲香。
“冰凝雪莲香?!”蓉妃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猛地从软榻上站起身。
她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这是南疆慕容氏秘录中记载的、少数几种能温和化解相思引之类阴毒之物的圣品。
因其材料珍稀,制法失传已久,连慕容家本家都未必存有,怎么会出现在大亓皇宫?还偏偏出现在萧珩的寝殿里?!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慕知柔。
是了,只有她!
慕家底蕴深厚,搜罗天下奇珍,拥有此物并非不可能。而且,只有她,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香送入守卫森严的十王殿,替换掉毒香。
“好……好一个嘉柔县主!好一个本宫的‘好女儿’!”蓉妃气得浑身发抖,美艳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最终破坏她计划的,竟会是这个她带着一丝愧疚想要保护的亲生女儿!
为了一个萧珩,她竟敢背叛自己的生母?!
愤怒之后,是彻骨的冰寒和迅速滋生的狠戾。
既然柔儿选择了站在萧珩那边,那就别怪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狠了!
萧珩,必须死!
而这一次,她要让慕知柔亲自斩断这份不该有的情丝,让她再无回头之路!
一个恶毒而周密的计划,瞬间在蓉妃心中成形。
翌日,慕承瑾与慕知柔兄妹突然被传入翊坤宫。
兄妹二人心中俱是疑惑。
宫宴之后,为避锋芒,他们深居简出,与翊坤宫更是刻意保持了距离。
蓉妃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踏入长春宫正殿,只见蓉妃席蓉芊端坐主位,身着正紫色百鸟朝凤宫装,头戴赤金点翠凤冠,妆容精致,气势逼人。
她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却疏离的微笑,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锐利。
“臣参见蓉妃娘娘。”
“臣女参见蓉妃娘娘。”
兄妹二人依礼参拜。
“快起来,不必多礼。”蓉妃声音柔和,示意宫女看座。
“有些时日未见你们兄妹了,心中甚是挂念。今日叫你们来,一是叙叙家常,二来……也是有件要紧事,需与承瑾商议。”
慕承瑾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娘娘有事,但请吩咐。”
蓉妃笑了笑,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慕知柔,然后对身旁的芳若使了个眼色。芳若会意,悄然退入后殿。
不一会儿,领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当那女子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眼帘时,慕承瑾和慕知柔都愣住了——
那女子,无论是容貌、身形、衣着,甚至眉宇间那抹清冷的神韵,都与慕知柔一般无二!
“这……”慕知柔惊愕地看着那个“自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慕承瑾则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锐利如刀,看向蓉妃:“娘娘,这是何意?”
蓉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从此刻起,嘉柔县主慕知柔,会因为‘忧思兄长,感染风寒’,在慕府静养,闭门不出。而真正的慕知柔……”、她放下茶杯,目光冰冷地落在慕知柔身上,“将留在本宫的翊坤宫,安心‘做客’。”
话音刚落,殿外瞬间涌入数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太监,隐隐将慕知柔围在中间。这些显然都是身怀武功的高手。
“娘娘!”慕承瑾猛地站起身,将妹妹护在身后,俊朗的面容上笼罩寒霜,“您这是要强行扣押舍妹?!”
“扣押?”蓉妃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慕侯爷,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不妨把话挑明。萧珩必须死。本宫要你,亲自去给他下毒。”
“慕侯爷”这个称谓从蓉妃冰冷的朱唇中飘出,就意味着这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什么?!”慕承瑾瞳孔猛缩,断然拒绝,“不可能!”
“别急着拒绝。”蓉妃好整以暇地抚了抚衣袖,“你看看她。”她指向那个易容成慕知柔的女子:
“有她在,短时间内,无人会察觉知柔不在慕府。但若时间久了,或者本宫不小心让她在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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