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依旧如剔骨钢刀,刮过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
傻柱瘫坐在易中海家冰冷硌人的石阶上,浑身的疼痛早已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冰冷所取代。
那不是身体的冷,而是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出来,冻结了血液,凝固了思维的死寂。
无情!
太无情了!
那扇曾经对自己敞开的门,如今关得严丝合缝,仿佛里面的人早已死绝。
任凭傻柱用额头抵着门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哀嚎、乞求,里面连一丝呼吸声都吝于回应。
“干爹……干爹……开门啊……救我……给我一口吃的吧……我要饿死了……看在我以前给您养老的份上……求求您了……”
傻柱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在空旷的中院里飘荡,很快就被呼啸的北风吹散,没留下一点痕迹。
傻柱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最后一点热气,正随着这绝望的呼喊,一点点消散在寒夜里。
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用力扭转,饥饿感混合着脱臼处的剧痛,一阵阵冲击着傻柱几乎崩溃的神经。
傻柱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冬天,易中海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柱子,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你!咱们爷俩,往后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
傻柱的脸上,浑浊的泪水混合着刚才在地上沾染的尘土,淌了下来。
他现在才明白,所谓的“一家人”,是建立在他何雨柱身强力壮,是轧钢厂的大厨,能给他易中海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能成为易中海养老的保障之上的!
现在,自己胳膊废了,工作丢了,成了彻头彻尾的累赘。
这“一家人”,也就做到头了。
门内。
易中海正透过狭窄的门缝,用一只冰冷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外那个瘫倒在地、如同烂泥的身影。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脸上没有丝毫往日的“正气”与“慈祥”,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厌恶、烦躁,以及一丝……被麻烦缠上的暴戾。
“他妈的……”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咒骂从易中海齿缝里挤出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个废物……怎么就没死在陈默手里?还跑到我家门口来嚎丧……真是晦气透顶!”
易中海原本指望着傻柱能继续当他的打手、养老的备选,哪怕残了,只要还能动弹,总能有点用。
可现在看看,这傻柱连亲妹妹都能往死里打,脑子明显已经不正常了!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狗,谁沾上谁倒霉!
“老易啊……”一旁的一大妈脸上带着几分不忍和担忧,压低声音道,“这傻柱……看样子是赖上咱们了,这要是一直不走,可咋办啊?这大冷天的,万一……万一真死在咱家门口,那……”
“不走?”易中海猛地扭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神闪烁着饿狼般的寒光,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凭什么不走?他跟我易中海非亲非故,一没血缘二没过户,老子又不欠他的!”
“他自己惹了陈默那个煞星,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活该!要赖,他去找陈默啊!来找我干嘛?!”
易中海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一种被“弱者”纠缠的愤怒而微微拔高,但立刻又压了下去,生怕门外的傻柱听见。
“可是……”一大妈终究是女人,心软一些,“傻柱以前……好歹也叫你一声干爹,也帮衬过咱们……”
“屁的干爹!”易中海粗暴地打断她,语气充满了讥讽和不耐烦,“他以前认我当干爹,还不是看中我八级工的身份,想从我这儿得好处?互相利用罢了!现在呢?”
易中海伸出手指,用力地虚点着门外方向,仿佛能穿透门板戳到傻柱的脑门:
“他现在就是个残废!一个连吃饭拉屎都要人伺候的残废!你看看他那样,两条胳膊都废了,厂里的工作肯定保不住!我刚刚被厂里扣了三个月工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拿什么养他?养着他干什么?让他吃垮我们吗?!”
顿了顿,易中海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轻蔑和后怕的神情,用手指狠狠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再说了,你看看他这儿!还清醒吗?为了点丢了的钱,连自己亲妹妹都能下死手往死里打!何雨水那是他亲妹妹啊!这种六亲不认、脑子不清醒的疯子,你敢让他进门?指不定哪天半夜,他发起疯来能把咱们俩都砍了!”
一番话,说得一大妈哑口无言,脸色发白,那点微弱的同情心瞬间被恐惧取代。
“那……那怎么办?”
一大妈没了主意。
易中海眼神一狠,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自己必须用最决绝、最侮辱人的方式,彻底断了傻柱的念想,把这个麻烦彻底从自家门口清除出去!
“你去!”易中海对一大妈吩咐道,声音阴冷,“把我床底下那个夜壶拿出来!”
一大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连连摆手,身子往后缩:
“不!我不去!老易,这……这太缺德了!这要天打雷劈的!怎么能用……用那东西泼人?傻柱再不是东西,也不能这么作贱人啊!”
“他不走!难道真要让他死在咱家门口?到时候更晦气!”易中海低吼道,眼中满是烦躁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你不去?好!你不去我去!妇人之仁!这都什么时候了!”
易中海不再理会一大妈,径直转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里屋床下,摸索着拖出一个沉甸甸、散发着浓重骚臭味的陶制夜壶。那里面,是他攒了快一晚上的“存货”。
拎着这沉甸甸、冰凉的“武器”,易中海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他重新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拔掉了门栓!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突兀的嘶哑声响,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刺耳。
正瘫在地上,意识几乎模糊的傻柱,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得一个激灵。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火星,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傻柱几乎死寂的心!
干爹!
干爹他终于心软了!
他终于肯开门了!
傻柱激动得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嘴里下意识地就要呼喊:
“干……”
然而,那个“爹”字还没出口,甚至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易中海的表情,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搀扶,不是热乎乎的饭菜,而是一股夹杂着刺鼻腥臊味的、冰凉的液体!
“哗啦——!”
一大泼粘稠、腥臊、冰凉的液体,劈头盖脸,精准地浇了傻柱满头满脸!
液体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淌过额头,糊住眼睛,流进微微张开的嘴里,甚至有一些直接灌进了鼻腔!
起初一瞬间,傻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还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易中海用洗菜水或者刷锅水泼他,只是为了赶他走。
但下一秒!
那冲入鼻腔和口腔的、熟悉又陌生的、独属于排泄物的浓烈骚臭味,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他的天灵盖!
“呕——!”
傻柱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他猛地甩头,试图甩掉脸上的污秽,但那粘腻的感觉和刻骨铭心的臭味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缠绕着他。
这……这不是水!
这是……这是尿?!
易中海!
自己这个曾经的“干爹”!
竟然用夜壶里的尿来泼我?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极度痛苦、屈辱和暴怒的嘶吼,从傻柱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这声音撕心裂肺,甚至盖过了呼啸的北风,在整个四合院上空回荡!
他何雨柱,活了小半辈子,就算最落魄的时候,也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被陈默打断手,是技不如人,是仇恨!
被秦淮茹一家抛弃,是遇人不淑,是心寒!
可被易中海用尿淋头……这是彻彻底底的、不把他当人看的作践!
是把自己最后的尊严踩进粪坑里的践踏!
“易中海!!你这个老王八蛋!!你不是人!!我操你祖宗!!”
傻柱彻底疯了!
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饥饿,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屈辱!
他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濒死的野兽,用肩膀、用脑袋,疯狂地撞击着易中海家刚刚关上的房门!
“砰!砰!砰!”
木门被他撞得剧烈晃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内的易中海也被傻柱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了一跳,但随即涌上的更是恼怒。
他一把抄起门后立着的一根顶门棍,猛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将棍子头狠狠往外一捅,正好戳在傻柱的胸口伤处!
“呃!”
傻柱痛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
易中海隔着门缝,露出半张狰狞扭曲的脸,眼神凶恶得像要吃人,压着嗓子低吼道:
“傻柱!你个给脸不要脸的残废!赶紧给老子滚!滚远点!再让老子看到你在我们家门口乱嚎,我他妈打死你!真当老子不敢动手吗?!”
看着易中海那完全陌生、充满了厌恶和杀意的眼神,听着那冰冷刺骨的威胁,傻柱心中那点因为多年情分而残存的、最后一丝虚幻的希望,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哗啦”一声,彻底湮灭,化为齑粉!
心,死了。
比身体更冷。
傻柱停止了撞击,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他抬起那张被尿液和泪水污浊的脸,死死地盯着门缝里那双眼睛,一字一句,仿佛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带着血淋淋的恨意:
“好!好啊!易中海!你真行!你真他妈的行!”
“亏我以前瞎了眼,把你当成干爹!当成长辈!把我那点卖命换来的血汗钱,都他妈喂了你这头披着人皮的白眼狼!”
“陈默说得对!你易中海就是个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真小人!我呸!”
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混合着尿液的腥臊,狠狠啐在易中海家的门板上。
“从今天起!我何雨柱跟你易中海,恩断义绝!往日情分,一刀两断!”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你易中海就是我何雨柱的仇人!!”
门内的易中海,听着傻柱这决绝的宣言,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和轻蔑的冷哼:
“呵呵!仇人?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滚吧!老子不稀罕!记住,以后再敢靠近我家门半步,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再次狠狠摔上,门栓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门外,傻柱像一尊被冻结的雕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眼中燃烧的、近乎实质的仇恨火焰,证明他还活着。
尿液的冰冷和臭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傻柱的神经,提醒着他刚才遭受的奇耻大辱。
易中海……
贾家……
陈默……
一个个名字在傻柱心中翻滚,凝聚成滔天的恨意。
但傻柱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饥饿,这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再次凶猛地袭来,将傻柱从仇恨的烈焰中拉回冰冷的现实。
自己必须找吃的!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带着一身腥臊和冲天的怨气,傻柱如同行尸走肉,踉跄着,朝着后院的方向挪去。
后院,相比中院,似乎更加安静,也更加寒冷。
傻柱刻意避开了许大茂家的方向,那个和他斗了半辈子的老对头,此刻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人之一。
傻柱残存的一点可怜自尊,让他不想在许大茂面前露出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他挪到后院一户看起来比较老实的人家门口,张了张嘴,那乞讨的话却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怎么也吐不出来。他何雨柱,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然而,饥饿最终战胜了尊严。
“那个……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傻柱声音微弱,带着颤抖。
就在这时,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来的,正是拎着个空酒瓶,准备去中院水龙头那边涮洗的许大茂!
许大茂一出门,就闻到一股骚臭味,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等他借着微弱的雪光,看清角落里那个佝偻、狼狈的身影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夸张的、混合着惊讶、嘲弄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哟嚯!!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四合院曾经的战神,傻柱吗?!”
许大茂的声音尖利而刻薄,像一把锉刀,狠狠刮着傻柱的耳膜和心脏。
许大茂捂着鼻子,故意做出被熏到的样子,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傻柱,尤其是那两条无力耷拉着的胳膊和满身的污秽,啧啧有声:
“哎哟喂!瞧瞧!瞧瞧这模样!怎么着?这是掉粪坑里了?还是学那街边的野狗,随地大小便然后自己打了个滚儿?”
许大茂越说越得意,感觉自己积压了多年的恶气,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宣泄:
“傻柱啊傻柱!你也有今天!你不是挺能打吗?你不是四合院战神吗?起来打我啊!哈哈哈!”
“你以前仗着有把子力气,没少欺负你爷爷我!现在报应来了吧?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开始当叫花子要饭了?活他妈该!”
一句句恶毒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傻柱的心窝。
傻柱看着许大茂那张因为得意而扭曲的鞋拔子脸,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尤其是听到“要饭的”、“叫花子”这几个字,更是刺激了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忽然,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傻柱的脑海。
贾张氏!
对!贾张氏那个老虔婆,不就是靠着被许大茂打了一顿,讹了一千块钱吗?
一千块啊!足够我好吃好喝活上好几年了!
傻柱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还要这脸皮有什么用?
如果能激怒许大茂,让他动手,哪怕只是轻轻推一下,老子就顺势躺下!
不赔个几百上千块,老子就不起来!
对!
就这么干!
被逼到绝境的傻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选择了最愚蠢,也最符合他现在处境的方式。
傻柱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许大茂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许大茂!你个王八蛋!孙子!你爷爷我就算要饭,也比你强!我打死你!”
这一口口水,虽然因为力气不足,没能吐到许大茂脸上,但落在了许大茂脚前不远的地方,侮辱性极强!
许大茂脸上的得意和嘲弄瞬间僵住,随即转化为滔天的怒火!
他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被一个自己向来瞧不起、如今更是沦为乞丐的残废如此侮辱,如何忍得了?
忍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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