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医院的抢救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
何大清躺在病床上,眼皮沉重地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
入眼是刺目的白,以及床边穿着制服的狱警模糊的身影。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傻柱、断腿、截肢、何家绝后……
“柱子!我的柱子!”
何大清猛地从床上弹起,动作剧烈到差点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一眼瞥见旁边正在记录生命体征的女医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死死攥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腕!
“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帮帮我儿子傻柱!”何大清嘶吼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女医生脸上,“他在医院!他被人砍断了腿!求求你,发发慈悲,帮帮忙!让我去见见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女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花容失色,手腕上传来铁钳般的巨力,疼得她尖叫起来:
“啊!你放开我!快放开!救命!”
“老实点!何大清,立刻松手!”
旁边的狱警反应迅速,立刻上前,两人一左一右,用力掰开何大清的手指,将他死死按回病床上。
“放开我!我要见我儿子!不见到我儿子,我就死在这里!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何大清拼命挣扎,额头上刚刚缝合的伤口又渗出血丝,面目狰狞如恶鬼。
他竟真的扭头,作势要往床头的铁架子上撞!
“够了!”一个看似头目的老狱警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地盯着何大清,“何大清,你用自杀威胁我们,是罪加一等!”
“我不管!我儿子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见柱子!就见一面!”
何大清涕泪横流,彻底抛弃了所有尊严和理智,只剩下一个父亲濒临崩溃的绝望。
老狱警紧皱着眉头,与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
面对这种一心求死且无所顾忌的犯人,最是棘手。
他沉吟片刻,终于沉声道:
“好!这次就破例答应你!我们会安排你去见何雨柱。但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如果你再敢用这种方式威胁,等待你的将是严苛的禁闭和加刑!听明白没有?”
何大清一听,疯狂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连连点头:
“明白!我明白!政府,谢谢!谢谢政府!就这一次,我发誓!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
与此同时,城区的医院里,傻柱的境遇比何大清想象的还要凄惨百倍。
最初的抢救和截肢手术后,因为无人支付后续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傻柱很快从“病人”变成了“瘟神”。
护士们的态度从最初的同情,迅速转变为冷漠和不耐烦。
“34床,你的费用到底什么时候交?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护士长的声音冰冷,如同这数九寒天的风,刮得傻柱心头发凉。
“我…我妹妹…我爹…”
傻柱嗫嚅着,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哼,又一个没人管的。”
护士撇撇嘴,记录本上重重划了一笔。
几天过去,依旧不见任何家属或钱财的影子。
送药的时间开始变得不准时,换药的动作也变得粗鲁敷衍。
甚至有一天,傻柱床头的暖水瓶空了整整一天,也无人问津。
“哎哟…疼死我了…来人啊…给我点止疼药…”
傻柱趴在床上,因为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地呻吟着。
走廊上路过的护士听见了,却只是加快脚步,装作没听见。
“叫什么叫?没钱用什么止疼药?忍着!”
终于有一个被吵得不耐烦的护工,在门口吼了一嗓子。
傻柱的心,如同被浸入了冰窖最深处的寒冰里。
他明白了,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被这家医院彻底抛弃了!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不甘心就此窝囊死去的执念,让傻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妈的…你们不管我…老子自己活!”
傻柱咬着牙,用唯一完好的左臂,艰难地撑起只剩下左腿的残破身躯,如同一条扭曲的蛆虫,一点点从床上挪下来。
剧烈的动作撕扯着截肢处的伤口,疼得傻柱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破烂的病号服。
傻柱找到了一根不知道哪个病人遗弃的、充当临时拐杖的木棍,又扯下了脏污的床单,胡乱将自己空荡荡的裤腿和袖管捆了捆。
他就靠着这单臂单腿,配合着木棍,一下,一下,如同一个怪异的提线木偶,蹦跳着,拖着身子,在走廊里无数或怜悯、或厌恶、或漠然的目光中,艰难地挪出了医院的大门。
外面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傻柱打了个激灵,却也带来了一丝扭曲的“自由”。
失去了医院的庇护,自己该去哪里?
又能去哪里?
傻柱靠在医院外墙冰冷的墙壁上,喘着粗气,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曾经,自己是四合院里说一不二的“柱爷”,是轧钢厂后厨说一不二的“何师傅”。
如今,自己只是一个趴在尘埃里,连条狗都不如的残废。
“脸面?呵呵…脸面能当饭吃吗?能让我活下去吗?”
傻柱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
傻柱彻底豁出去了!
他选择了城里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之一,用尽最后的力气,挪到人行道旁,然后将那根木棍往身边一放,整个人如同一条真正的死狗般,瘫软在地,将那只破旧的、用来乞讨的搪瓷缸子推到了身前最显眼的位置。
“各位老爷,太太,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没手没脚的废人吧…给口吃的吧…”
傻柱不再像以前那样半遮半掩,而是用嘶哑的嗓子,毫无顾忌地哀嚎起来,甚至故意将空荡荡的右腿裤管和右袖管展露出来。
那触目惊心的残缺,配上他因痛苦和营养不良而扭曲蜡黄的面容,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悲惨画面。
“哎呦,这…这也太惨了…”
“造孽啊,怎么成这样了…”
“看着年纪也不大啊…”
路人们纷纷侧目,同情心泛滥的大妈,感性的年轻姑娘,甚至一些汉子,都忍不住往那破缸子里扔上几分、几毛钱。
也有认出傻柱来的熟人,远远指指点点。
“看!那不是南锣鼓巷那个傻柱吗?”
“嚯!真成废人了!报应啊!”
“离他远点,晦气!”
那些议论,如同针一样扎在傻柱心上,但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活下去,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一天下来,破缸子里竟然也有了七八毛钱。
这对于曾经的何雨柱来说,不值一提,但现在,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天色渐暗,寒风刺骨。
傻柱拖着疲惫剧痛的身躯,攥着那点零钱,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面馆。
面馆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勾得傻柱肚里的馋虫直叫。
傻柱刚想爬进去,店老板就皱着眉走了出来。
“哎哎哎!干嘛呢!出去出去!”
老板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
“老板…我…我吃面,有钱…”
傻柱慌忙举起手里的毛票。
老板打量着他浑身脏污、蓬头垢面的样子,眼中满是嫌弃:
“有钱也不行!你这样子,我还做不做生意了?等着!”
老板转身进去,拿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板凳出来,往门口滴水成冰的地上一放:
“就坐这儿吃!不准进来!”
傻柱看着那条冰冷的板凳,又看了看老板那鄙夷的嘴脸,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若是以前,他早就一板凳砸过去了!
但现在,傻柱只是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那点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默默地、艰难地用单臂支撑着,挪到板凳旁,几乎是半趴在上面,接过老板递来的那碗清汤寡水,几乎看不到油星的面条。
“哼,乞丐还讲究什么。”
老板嘀咕了一句,转身回了温暖的店里。
傻柱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滚烫的面条,汤汁溅了他一脸,也分不清那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是汤汁,还是屈辱的泪水。
就在傻柱狼吞虎咽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馆前走过——是何雨水。
何雨水穿着一件半新的棉袄,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包,看样子是刚下班。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趴在门口板凳上,如同野狗般进食的傻柱,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看到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了过去。
那一刻,傻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彻底捏碎了!
傻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知道,何雨水那道额头上狰狞的伤疤,早已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名为“兄妹”的牵连。
他连叫何雨水的资格都没有了。
……
几天后,街道的工作人员费尽周折,终于在另一个街角的垃圾堆旁,找到了蜷缩在那里避风的傻柱,通知他去监狱见何大清一面。
傻柱的心猛地一紧,害怕、羞愧、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痛苦的眼神,羞愧于自己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委屈于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同样收到通知的何雨水,反应则干脆利落得多。
“不去。”何雨水对着工作人员,语气平静得可怕,“我早就说过,我跟何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何大清眼里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傻柱,他从来没把我当过女儿。现在傻柱废了,想起我来了?晚了!打死我也不会去!你们以后别再为这事来找我!”
工作人员见何雨水态度坚决,只能无奈离开。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陈默看到。
陈默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转身离去。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傻柱,被带到了监狱的会见室。
一个专门隔离出来的小房间,因为何大清还在治疗中。
当傻柱用那根破木棍支撑着,单腿蹦跳着,艰难地挪进房间时,躺在临时病床上的何大清,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之前只是听说儿子残废了,但听说和亲眼见到,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震撼!
那空荡荡的、被胡乱捆扎起来的右袖管和右裤管,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何大清的心上!
“柱…柱子…”何大清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傻柱看到父亲头上缠着的渗血纱布,苍老憔悴的模样,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爹!爹!您这是怎么了啊爹!”
“我的儿啊!!”何大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老泪纵横,“你的胳膊…你的腿…怎么…怎么就只剩下一条了啊!老天爷!我们老何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这样对我们!这是要让我们何家断子绝孙啊!!”
“爹!我也不知道啊!”傻柱扑到床边,趴在地上,用头抵着床沿,哭得浑身抽搐,“我就在胡同口,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害了!何雨水她不管我!她连看都不来看您啊!爹!我没法活了!我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爹,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啊!!”
傻柱的哭喊,字字句句都如同毒针,扎在何大清最痛的地方。
何家绝后了!
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一个人憎鬼厌的残废!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念想,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乌有!
一股极度阴狠、疯狂的光芒,在何大清浑浊绝望的眼睛深处,猛地燃起!
如同地狱的鬼火。
何大清死死地盯着趴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儿子,喉咙里发出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压抑而沙哑的声音:
“柱子…你…你刚才说…你不想活了?”
傻柱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父亲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寒光。
傻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咽了口唾沫,带着一丝惊惧和不解,颤声问道:
“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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