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
王胖子的惊呼声在空旷的墓道里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破音。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窜到张起灵和张韵棠中间,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指哆嗦着指向张起灵:
“不、不是……小哥?!你、你刚才叫棠棠妹子她啥?!棠棠?!我耳朵没进水吧?!天真、阿宁,你们听到没?是我的错觉?还是这墓里有啥致幻气体?!”
吴邪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处理不过来这巨大的信息量。小哥主动解释(虽然很简短)已经够稀奇了,这亲昵到近乎宠溺的称呼……简直颠覆了他对小哥的所有认知!阿宁虽然因为伤痛和疲惫显得有些虚弱,但此刻也强打精神,眼中充满了惊疑和探究。
张韵棠在那一瞬间的震动后,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了那个清冷如霜的“棠棠姐”。但她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比之前更甚,尤其是对着张起灵的方向,几乎能冻僵空气。她甚至没有再看张起灵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面对胖子几乎要贴到脸上的质问,以及吴邪和阿宁灼灼的目光,张起灵沉默着。他那张恢复本来面目的冷峻脸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深邃的目光,越过咋咋呼呼的胖子,依旧落在刻意避开他视线的张韵棠身上。
就在胖子以为他又要开启“沉默是金”模式,准备继续追问时,张起灵却突然收回了目光,转向胖子,用他那特有的、平淡无波的语调,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再次石化的话:
“她是我未婚妻。”
轰——!
这句话的威力,比刚才那声“棠棠”有过之而无不及!
未婚妻?!
王胖子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点了穴。吴邪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未婚妻”三个字在疯狂刷屏。连阿宁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牵扯到了腰间的伤口,疼得她蹙紧了眉头,但眼中的震惊丝毫不减。
未婚妻?!小哥(张起灵),这个来历成谜、身手非人、患有失魂症、仿佛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的男人,居然有未婚妻?!而且未婚妻就是这位同样神秘强大、冷若冰霜的棠棠姐(张顾问)?!
这信息量太大了!太惊悚了!太……他娘的匪夷所思了!
“未、未未未……未婚妻?!胖子我是幻听了吗?”王胖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重复着,猛地扭头看向张韵棠,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确认或否认。
然而,张韵棠的反应,更是坐实了这惊天爆料。
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在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她的身体有着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紧握着匕首的指节微微泛白。但她依旧没有看张起灵,只是将清冷的目光投向幽深的墓道前方,仿佛那里有更值得关注的东西。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周身愈发冰寒的气场,无声地表达着她的不满和……或许,还有一丝被当众点破关系的羞恼?
这种默认的态度,让王胖子和吴邪彻底信了。
“我……我滴个乖乖……”王胖子喃喃自语,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不是做梦……小哥居然有未婚妻了……还是棠棠妹子……这、这简直是……铁树开花,石头蹦迪啊!”
吴邪也是心潮澎湃,看着并肩而立的张起灵和张韵棠(虽然两人之间隔着无形的冰墙),一个冷峻孤高,一个清冷绝尘,同样神秘,同样强大,同样患有失魂症……似乎,“未婚夫妻”这个身份,放在他们身上,虽然极度意外,却又隐隐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张起灵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理会陷入震惊和凌乱的胖子和吴邪。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张韵棠清冷的侧影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无奈或……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情绪。
他想起了什么?关于他们的婚约?关于他们的过去?他想告诉她,但破碎的记忆和失魂症的限制,让他无法清晰地表述,或者说,有些事,在眼下这个环境,并非解释的良机。
他能感觉到她在生气,在刻意冷落他。这种被排斥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细微的烦躁。
墓道内的气氛,因为这段突如其来的关系曝光,变得极其古怪。震惊、好奇、尴尬、以及张韵棠那毫不掩饰的冷意,交织在一起。
最终还是阿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心中的波澜,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还带着伤后的虚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各位,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意外。但是,当务之急,是找到三爷。”她看向吴邪,眼神带着恳切,“他失踪超过两周了,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他的危险就多一分。私人恩怨……能否暂时放一放?”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沉浸在八卦中的吴邪和王胖子。
对啊!三叔!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失踪的三叔!
吴邪立刻收敛了心神,脸上恢复了焦急和担忧:“阿宁说得对!先找我三叔要紧!”
王胖子也拍了拍自己的胖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错没错!正事要紧!三爷还等着咱们呢!那什么……小哥,棠棠妹子,你们两口子的事儿,咱回去再慢慢掰扯,行不?”
张韵棠终于将目光从墓道前方收回,淡淡地扫了一眼阿宁和吴邪,清冷地应了一声:“嗯。”
算是同意了暂时搁置争议。
张起灵也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虽然气氛依旧有些僵硬,但至少目标统一了。
众人稍作休整,检查了一下装备。那两名阿宁公司的作业员显然也被刚才的信息冲击得不轻,看向张起灵和张韵棠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但职业素养让他们保持了沉默和执行命令。
队伍再次出发,沿着这条布满莲花箭机关的甬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探索。张起灵自然而然地走在了最前面,他的速度和反应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张韵棠则落在了队伍中后段,与张起灵保持着明显的距离。
吴邪和王胖子走在中间,两人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尚未消散的八卦之火,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
阿宁在吴邪的搀扶下跟在后面,她的伤势不轻,但意志力惊人,硬是坚持着自己行走。
这条甬道比想象中要长,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耳室,但大多空空如也,或者只剩下一些腐朽的木器残骸和碎陶片,显然早已被前人光顾过。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过去后,甬道变得狭窄了一些,而在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虚掩着的、由整块黑石雕琢而成的石门。
石门缝隙里,隐隐透出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檀香和淡淡腥气的味道。
“有情况。”张起灵在石门前停下,示意众人戒备。
他侧耳倾听片刻,然后缓缓推开了石门。
门后是一间不大的墓室,大约只有二十平米见方。墓室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通体由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
那棺椁保存得相当完好,木质温润,金色的丝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华贵的光泽,与周围简陋的墓室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棺椁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百鸟朝凤图案,看起来像是女性所用的棺椁。
“金丝楠木棺!好东西啊!”王胖子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但随即想起正事,又讪讪地放下,“咳咳……先找三爷,先找三爷。”
众人的目光在墓室里扫视,除了这口显眼的棺椁,墓室四周还有一些陪葬的漆器箱盒,但大多已经腐朽破损。
“这里看起来不像有三叔的痕迹。”吴邪有些失望。
张起灵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那口金丝楠木棺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张韵棠也注意到了那口棺椁,她的眼神锐利,手中的匕首握紧了几分。她也从那棺椁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阴冷而扭曲的气息。
“棺椁……有问题。”张起灵沉声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猛地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重重地撞了一下棺盖!
紧接着,棺盖与棺身结合的缝隙处,开始渗出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腥臭气!
“我操!里面的主儿醒了?!”王胖子吓得往后一跳,举起了工兵铲。
吴邪也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军刺,将阿宁护在身后。
张起灵上前一步,挡在众人与棺椁之间,黑金古刀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煞气弥漫开来。
张韵棠虽然没有上前,但她的站位已经封住了棺椁可能冲向队伍后方的路线,指尖扣着数根银针,蓄势待发。
“咯咯……咯咯咯……”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音,从棺椁内部传出。那厚重的金丝楠木棺盖,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并且被从内部缓缓向上顶起!
缝隙越来越大,渗出的暗红液体也越来越多!
终于,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棺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掀开了一条半尺宽的缝隙!
一只苍白、浮肿、布满了暗红色尸斑的手,猛地从缝隙中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棺椁的边缘!那手指干枯,指甲又长又黑,尖锐无比!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手!
没错!不是两只,而是四只同样苍白浮肿的手,从棺椁的缝隙中伸了出来,牢牢抓住了棺椁的边缘!
然后,一个脑袋,缓缓地从棺椁的缝隙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性的头颅,头发干枯如乱草,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白蜡一样的东西,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看到一双完全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正空洞地“望”着墓室里的不速之客。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个女性头颅的下方,脖颈连接处,竟然又猛地探出了第二个、稍微小一些的头颅!同样覆盖着白蜡,同样一双漆黑的眼睛!
这还没完!
随着棺盖被越顶越高,棺椁里的“东西”的上半身也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扭曲到极点的身体!主干依稀能看出是女性,穿着破烂的古代服饰,但在这个主干躯体的肩膀、腋下、甚至腰侧,竟然又畸形地生长出了另外两对萎缩、扭曲的手臂!加起来,足足有六条手臂!
而下半身……虽然还被棺椁遮挡部分,但依稀能看到不止两条腿的轮廓!
一个多手多脚、双头的女尸!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王胖子声音发颤,饶是他下墓经验丰富,也没见过这么诡异恐怖的尸体!
吴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阿宁也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吴邪的手臂。
张起灵眼神冰冷,周身杀气凛然。他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怨气极深的尸变,通常是由于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特殊的邪术炼制而成,比寻常粽子凶戾数倍!
张韵棠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她从这多手多脚的女尸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怨念和一种……被禁锢、被扭曲的痛苦灵魂的哀嚎。
那女尸的双头,四只漆黑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墓室中的活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它那六条手臂开始疯狂地舞动,扒拉着棺椁边缘,似乎想要彻底爬出来!
危机,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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