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手多脚、双头女尸的诡异形象,如同噩梦具现,带着浓烈的怨毒与腥臭,从华丽的楠木棺椁中挣扎欲出。六条苍白浮肿的手臂狂乱舞动,抓挠着棺椁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两个覆盖着白蜡的头颅上,四只漆黑空洞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墓室中的活物。
“吼——!”
一声不似人声、仿佛无数怨魂糅杂在一起的尖啸,从女尸的两个喉咙里同时迸发,震得墓室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
它猛地发力,大半个扭曲的身躯从棺椁中弹射而出,带着一股恶风,六条手臂如同狂舞的毒蟒,分别抓向距离它最近的张起灵、吴邪和王胖子!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张起灵厉喝一声,黑金古刀瞬间完全出鞘,青黑色的刀光划破墓室的昏暗,精准地斩向抓向自己的两条手臂!同时脚下步伐变幻,试图为身后的吴邪和王胖子分担压力。
吴邪和王胖子也是反应迅速,一个举起军刺格挡,一个挥舞工兵铲猛拍!
“锵!”“噗!”“铛!”
金铁交鸣与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张起灵的刀斩在女尸的手臂上,竟发出了砍中坚韧皮革般的声音,只留下了两道不深的伤口,黑红色的浓稠血液渗出!而吴邪的军刺和王胖子的工兵铲,更是仅仅让那手臂的动作滞涩了一下,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反而震得他们自己手臂发麻!
这女尸的防御力,远超之前的血尸!
女尸吃痛,更加狂躁,另外四条手臂如同没有骨头的鞭子,从极其刁钻的角度抽向张起灵的下盘和侧翼!它似乎认准了张起灵是最大的威胁,攻击大部分集中在他身上。
张起灵身形如电,在黑古金刀的掩护下闪转腾挪,刀光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大部分攻击挡下。但他的眉头却微微蹙起,这女尸不仅防御强,力量大,而且多手多脚,攻击角度极其诡异,几乎没有死角,长时间缠斗下去,必然会被它找到破绽。
尤其是它那偶尔从诡异角度探出、试图缠绕束缚的畸形手臂,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必须速战速决!
张起灵眼神一凛,在格开一次猛扑的间隙,目光飞快地扫向一直站在战圈外围、指尖扣着银针、冷眼旁观的张韵棠。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称呼她的名字,只是用一种极其肯定的、带着毋庸置疑信任的语气,沉声喝道:
“棠棠,银针!封它关节!”
这一声“棠棠”叫得无比自然,仿佛早已呼唤过百遍,带着一种在生死关头下意识的依赖和默契。
张韵棠在听到这声呼唤的瞬间,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是恼怒于他在这种时候还用如此亲密的称呼?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需要和被信任的本能悸动?
没有人能看清她眼底深处那瞬间的挣扎。
但她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思绪做出了反应。
几乎在张起灵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左手已然扬起!
“咻!咻!咻!咻!”
四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空声响起!
四根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特制长针,如同拥有了生命的毒蜂,划出四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分毫不差地射向了女尸四条正在疯狂挥舞、试图干扰张起灵的手臂关节连接处——肩、肘、腕!
没有射向头颅,没有射向躯干,目标明确,就是限制其最令人头疼的多重攻击!
“噗噗噗噗!”
四声轻响,如同针刺败革!
那四根银针,竟然无视了女尸那坚韧的防御,齐根没入了它手臂的关节缝隙之中!
“嗬——!!!”
女尸四条被银针刺中的手臂,动作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塌塌地垂落下来,再也无法挥舞攻击!只剩下最初攻击张起灵的那两条手臂还能活动,但攻势也瞬间大减!
关节被封!效果立竿见影!
王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大叫一声:“漂亮!棠棠妹子!神了!”
吴邪也是心中震撼,棠棠姐这手银针绝技,每次看到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张起灵压力骤减,眼中寒光一闪!就是现在!
他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窜出,黑古金刀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杀意,不再与女尸硬拼,刀尖如同毒龙出洞,直刺女尸因为双臂被废而暴露出来的、两个头颅连接处的脖颈要害!
那里,是它怨气与阴气汇聚的核心!
女尸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剩余的两条手臂和扭曲的下肢疯狂挣扎,两个头颅发出绝望而怨毒的嘶吼!
但失去了大半攻击手段的它,在张起灵全力爆发的速度面前,显得如此笨拙!
“噗嗤——!”
黑古金刀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女尸双头之间的脖颈连接处!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黑气,混合着腥臭的液体,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女尸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四只漆黑的眼睛死死瞪着张起灵,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最终,那扭曲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地,不再动弹。覆盖在脸上的白蜡迅速融化,露出下面两张扭曲变形、布满痛苦神色的女性面孔,随即整个尸体如同被风化的沙雕般,迅速干瘪、腐朽,最终化为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危机解除。
墓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张起灵缓缓收刀,目光看向张韵棠。
张韵棠却在他看过来之前,已经漠然地转过了身,开始检查墓室四周的墙壁,仿佛刚才那精准无比、扭转战局的援助,与她毫无关系。帮助是出于大局和本能,但冷战……还得继续。
王胖子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凑到吴邪耳边,憋着笑低声道:“看见没?这默契……绝了!小哥喊一声,棠棠妹子抬手就搞定!这他娘的叫失忆?我看他俩这肌肉记忆比胖爷我这吃了二十多年饭的还熟练!”
吴邪也是哭笑不得,看着一个冷着脸四处探查,一个默默收刀站在原地目光追随,这气氛实在是……太别扭了。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大家没事吧?”吴邪扬声问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宁身上。阿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这玩意儿太邪门了。”王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滩黑水,“多手多脚的,看着就瘆人。”
“这墓室看来没什么线索了。”吴邪有些失望,三叔的踪迹依旧渺茫。
就在这时,一直在仔细观察墓室墙壁上那些模糊壁画的吴邪,突然发出了“咦”的一声。他用手电光仔细照射着一幅描绘宫殿建造场景的壁画,在壁画的一角,看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落款印章痕迹。那印章的纹路极其繁复,但他依稀辨认出了几个字。
“你们看这个!”吴邪指着那处印记,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这纹路……还有这几个字……好像是……‘工部侍郎汪藏海督造’?”
“汪藏海?”王胖子挠头,“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阿宁闻言,神色一动:“汪藏海?明朝那个着名的建筑学家、风水大师?传说他主持修建过许多皇家陵寝和隐秘工程?”
“对!就是他!”吴邪肯定道,“我看过一些杂记,提到过他。如果这座海底墓是他督造的,那就能解释为什么结构如此精妙,机关如此厉害了!可是……汪藏海为什么要在这远离大陆的海底,修建这样一座大墓?墓主人又是谁?”
汪藏海的名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新的谜题之门。
“继续探索,答案可能就在前面。”张起灵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他率先走向墓室的另一出口。
众人收拾心情,跟了上去。张韵棠依旧沉默地跟在队伍中后段,与张起灵保持着无形的距离。
穿过几条曲折的甬道和几个空置的耳室,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池般的结构,池子早已干涸,底部铺着平整的石板。池壁很高,环绕四周。
众人下到池底,用手电光四处照射,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看!那里有字!”眼尖的王胖子突然指着池壁底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喊道。
众人围拢过去。只见在布满青苔和水渍的池底石板上,被人用尖锐的物体,刻下了一串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
K…o…x…
字母刻得很深,经历了多年依旧清晰可辨。
“英文?”吴邪一愣,“这墓里怎么会有英文?看这痕迹,不像是古代留下的。”
阿宁蹲下身,仔细辨认着:“这刻痕的时间……估计有二十多年了。难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吴邪的脑海!二十多年前!西沙考古队!
他猛地看向张起灵!
只见张起灵在看到那串英文字母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几个字母,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竟然出现了清晰的、剧烈的情绪波动——困惑、追忆、痛苦、以及一丝……恍然!
“K…o…x……”张起灵无意识地喃喃念出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去触摸那些刻痕,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时猛地缩回。
大量的、混乱的、如同破碎玻璃般的记忆碎片,伴随着这串字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入他空白一片的脑海!
——摇晃的船只,穿着老旧军绿色服装的人群,热烈的讨论声……
——潜水,黑暗的海水,巨大的海底建筑……
——一个戴着眼镜、笑容温和的年轻学者,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小张”……
——还有……还有剧烈的爆炸,混乱,绝望的呼喊,以及……眼前这串被人在绝望中刻下的、代表着某种信号或代号的字母……
“啊——!”
张起灵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痛苦的低吼,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
“小哥!”吴邪和王胖子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
张韵棠也在这一刻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但随即又强行停住脚步,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了关切和紧张。她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张起灵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鬓角。他闭着眼睛,承受着记忆碎片冲击带来的巨大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一种沉淀下来的、仿佛穿透了时光迷雾的清晰与……沉重。
他看向那串字母,又缓缓看向周围这熟悉又陌生的海底墓结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确认无疑的语气:
“我想起来了……”
“二十年前……西沙考古队……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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